他抬眼瞥了瞥山谷深处那氤氲着生命能量的方向。
生命之泉,那可是他们鹿灵族赖以生存的根基!
也是当年精灵族“赐予”他们守护的圣物——当然,在岚蹄看来,那更像是八百年依附关系的一份“报酬”或者说“押金”。
“现在倒好,自己混不下去了,就想把押金要回去?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岚蹄觉得精灵族的行径简直不可理喻,“我们辉光鹿灵族虽然……嗯,目前处境是有点微妙,但也不是你们这种连自家门庭都守不住的落魄种族能随便拿捏的吧?”
他尤其看不起精灵那种仿佛还活在过去的优越感。
“还以为自己是那个一呼百应、执掌自然权柄的高等种族吗?看看刚才那三个,除了蛮干和耍嘴皮子,还有什么?连我们和地精这种‘临时组合’都打不过,还敢来讨要生命之泉?”岚蹄甚至觉得有点可笑,“这勇气,该不会是从他们女神梦里借来的吧?”
在他看来,精灵族的这次行动,不仅鲁莽,而且毫无自知之明。
“弱肉强食,这本就是大陆的规则。你们精灵族既然已经跌下神坛,就该老老实实找个角落舔伤口,或者像我们一样,想办法寻找新的靠山。居然还敢主动出击,来抢……哦不,是‘讨回’生命之泉?”岚蹄摇了摇头,“这不是勇敢,这是愚蠢!是自取其辱!”
他甚至觉得,长老会刚才下令攻击精灵,虽然手段不够光彩,但从现实角度讲,或许是对的。
“与其让这些不成器的精灵把生命之泉抢走,然后让我们暴露在更强大的敌人面前,不如暂时稳住地精这帮贪婪但还算可控的家伙。”岚蹄内心权衡着,“至少地精要的是水,而精灵……他们要的可能是我们的命根子,甚至可能引来更大的麻烦。”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岚蹄喜欢现状。
依附地精,如同饮鸩止渴,让他感到无比屈辱。但相比之下,他更看不起如今毫无实力、却还摆着架子的精灵族。
“想要生命之泉?可以啊。”岚蹄内心冷笑,“等你们精灵族什么时候能拿出当年十分之一的实力,能把生命树重新种起来,再来和我们谈条件吧!到时候,说不定我们还会考虑重新‘投资’一下你们。”
“但现在?”岚蹄最后看了一眼精灵逃离的方向,眼神中充满了轻蔑,“一群丧家之犬,还是先想想怎么在接下来的风暴中活下去吧。生命之泉……你们不配拥有。”
他转过身,走向族人聚集的地方。内心的鄙视归鄙视,但眼前的烂摊子,还得收拾。
第二天一大早,山谷还笼罩在破晓的寒意与薄雾中,岚蹄就被一阵刻意压低的争执声吵醒了。
他有些不耐烦地甩了甩头,从栖息的柔软苔藓堆上站起身,循声望去,只见长老正和族里一位以勇猛著称的年轻战士“锐角”在泉眼附近低声交谈。
两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岚蹄本想绕开,寻找一个安静的地方睡觉,但“精灵”这个词飘进耳朵,让他不由得放慢了脚步,假装在附近梳理皮毛,实则竖起了耳朵。
“……跑掉的那个精灵,还有那些月影狼,终究是个隐患。”锐角的声音带着焦虑和不满,“长老,昨天就不该放他们走!万一他们回去搬救兵怎么办?”
长老叹了口气,脸上的皱纹在晨光中显得更深了:“唉,锐角,做事不可做绝。毕竟……精灵族庇护了我们八百年,这份情,总要讲一点。”他的语气充满了疲惫和无奈。
“情?”锐角几乎要叫起来,但及时压低了声音,“可现在是我们打了他们的人!精灵族要是真打过来,我们是交出生命之泉认错,还是跟他们硬拼到底?”
长老沉默了,浑浊的眼睛望着氤氲着生命气息的泉眼,久久没有言语。
岚蹄在一旁听着,内心嗤笑一声。
讲情面?锐角这家伙还是太年轻,把事情想得太简单。
交出泉眼?那等于自断生路。
硬拼?就凭现在族里这些老弱病残,加上地精那群废物?别开玩笑了。
就在岚蹄以为长老会继续和稀泥时,长老却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却清晰:“硬拼是下下策,交出泉眼更不可能。我们……走吧。”
“走?”锐角愣住了。
岚蹄梳理皮毛的动作也微微一顿。
“地精靠不住,他们的贪婪是个无底洞。我们有生命之泉,这是最大的资本。”长老的目光扫过寂静的山谷,扫过那些还在沉睡或刚刚醒来的族人,“与其在这里等着精灵找上门,或者被地精彻底榨干,不如我们主动离开,去寻找一个……更强大、也更可靠的庇护。”
锐角显然被这个大胆的决定惊到了:“离开?去哪里?迷雾森林离这里很远,就算用魔法赶路,也要好几天,我们有足够的时间部署!而且外面……”
“走吧,孩子。”长老打断了他,“精灵族在……复兴。、
锐角哼了一声,“他们现在自身难保,所谓的‘复兴’,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几十年前他们被四处捕猎、贩卖的惨状,忘了吗?哪有什么实力来找我们麻烦?就算他们真敢来,等他们找到这里,我们早已准备好了,他们就是来送死。”
岚蹄听到这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精灵族复兴?在他看来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不过是侥幸从奴隶贩子手里逃出来几个残兵败将,凑在一起抱团取暖,就敢自称“复兴”了?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他们怕是连清理自家门口那些魔化野兽都费劲吧?
但长老关于迁徙的决定,却让岚蹄心中一动。
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