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她一个人在房间里走出了兵荒马乱的动静,薛云朔不由勾了勾唇。
吱呀一声,窗扇叫人从里头迫不及待地打开了,薛嘉宜明明高兴,却还是矜持地问道:“哥,你怎么来了?”
薛云朔唇边的笑意不是那么明显了,不过月光映照在他的背后,他的眼神还是显得很温柔。
“猜你会睡不着,过来一看,果然亮着。”
薛嘉宜这才发觉不对,他没走前头的明间过来,还出现在她的后窗……
她抬头,看见了矮墙上缺了的那块瓦片,扬眉看他:“你是翻墙来的呀?”
翻墙之事,属实不算太光彩。薛云朔轻咳一声,掩饰了自己的尴尬:“夜深了,不好走前头来找你。”
薛嘉宜一想也是。
其实睡前,她也想去西厢那边看看兄长可安顿好了。可是这么晚了,要出去难免得和秦夫人说一声,到时候又是大张旗鼓的,还显得她添麻烦。
想到这儿,她的神情又有些黯淡了。
薛云朔把她的神情看得分明,问道:“怎么了?在这里可有人给你脸色看?”
薛嘉宜扒着窗槛,忙摇摇头,道:“没有。秦夫人很和善,她院子里的人没有刁难我的,见我都打招呼。”
可她还是觉得像寄人篱下,没了之前在别庄时的自由。
薛云朔上下扫她两眼,见她确实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才收回目光,道:“你若确实不愿意呆在这里,我们也可以离开。”
薛嘉宜微微瞪大了眼睛,道:“怎么离开?”
薛云朔垂眼笑笑,“我带你浪迹天涯,走不走?我们出去当游侠,一路行侠仗义,回严州府去。”
说实话,他在这座陌生的宅邸里,也没有什么安全感。
这种不安集中在,他无法掌控现在的局势,也不知道他和妹妹多年未见的父亲到底要做什么。
偏偏在京城的这套规则里,以薛永年的父亲身份,几乎可以对子女做任何事。
所以今天一路上,他一直观察着周遭的环境。
确定了府里没有什么特别守卫之后,薛云朔才稍微安心了一些——就算真的没有退路,他也可以带着她走掉。
薛嘉宜支着腮,认真思考了一会儿,才不无遗憾地感慨道:“唉……你带上我,就当不了游侠了,我不会武艺,只能给你拖后腿。”
“不会。”
“我受伤了,你可以给我包扎;我在前面卖艺,你可以在后面给我鼓劲,再摆个破碗。”
这人总是喜欢一本正经地说笑话,但是薛嘉宜还是很诚实地被逗笑了。
笑过之后,她的心情微妙地好了许多——又或者本就不需要什么额外的言辞,只要哥哥在这里,在她身边。
见她神色稍释,薛云朔摸了摸自己的胸口,从怀里掏了什么东西出来。
薛嘉宜定睛一看,发现是一根白色的羽毛。
薛云朔伸手,把绒绒的羽毛递到她眼前,示意她接下。
她眨眨眼,接过,捏着羽梗转了转,问道:“这是……翘翘的?”
薛云朔点头,非常严肃地道:“走之前,我和它打了个商量,本来想要它那根特别的尾巴毛,它不给,给了我这根。”
他当时就想着,大概能派上用场。
薛嘉宜爱惜地摸了摸这根羽毛,语气还有些狐疑:“真的是它给你的,不是你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