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倒不是害怕被人发现会受责罚,只是她要再被关起来的话,就没有人管哥哥了。
眼看就快要摸到角门了,薛嘉宜深吸一口气,猫着腰,正想从花圃穿出去,却忽然听见了有人的脚步声。
她呼吸一紧,还未抬头,便听得一道有些熟悉的女声。
“大晚上的,跑出来做什么!”
是全嬷嬷,她提着灯笼,似乎是巡夜到了这边。
她一面上前,一面尖着嗓子说:“快回你屋里去,叫你父亲知道了,你这不是讨打吗?”
晚间发生的事情,那样大的动静,府里没有不知道的。
薛嘉宜只觉浑身都僵硬了。
全嬷嬷已经拉住了她的衣袖,不由分说地要拽她回去。
她不得不挪动脚步,长睫上又沾了泪:“嬷嬷,我求求您,您就当没看见我,我……真的不行的嬷嬷,我得去请郎中,不然哥哥他真的……”
想到还孤零零在屋里的薛云朔,她的喉咙一哽,竟是说不下去了。
全嬷嬷动作一顿,皱起了眉,似乎还想说什么,良久,还是松开了抓在她袖子上的手。
“角门落了锁,你怎么出去?”全嬷嬷转过身,灯笼的光映在她下半张脸上,衬得她板起的脸愈发冷肃,“跟我来。”
……
薛嘉宜从稍间后、运送菜蔬的小门溜了出去。
打更人的梆子已经敲过了三更,早到了宵禁的时辰。
薛嘉宜有些害怕。
全嬷嬷还能好心放她一马,要是被巡街的武侯捉到了,夜犯宵禁,那她可真完蛋了。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下呼吸,愈发提起了小心。
好在今晚天上有月亮,不算太昏暗,而京城的街巷横平竖直,路也是好找的。
薛嘉宜没有去找医馆或者药行的打算。这么晚了,这些铺面早关门了,不会搭理她。
而且,以今晚薛永年的态度,即使她找来郎中,人家也不会愿意掺和到他们薛家的浑水里来。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这一套,就是闹到衙门里去也没用。
得找有身份的人帮忙。
薛嘉宜咬了咬唇。
来到京城之后,有身份的人,她只认识一位。
想着受伤的兄长,薛嘉宜鼓起勇气,循着上课时,陈女官所说的她家的方位,沿街摸索了过去。
然而她毕竟没怎么在京城走动过,平时都被拘在家里,没一会儿,便有些迷失方向,不知该往哪个路口走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就在这时,她听见相邻的街道上,传来了皮靴踩在地上的声音。
这个点,还敢这样堂而皇之地走在街上的,只能是巡夜的武侯。
武侯们再拐个弯儿,就要往她这条街来了。薛嘉宜呼吸一滞,四下望了一望,但沿街的铺面都关了张,没有能藏身的地方。
耳听得足音越来越近,她心在狂跳,却不敢顿足,只得提着裙子,放轻脚步往前跑。
可惜夜太空旷,薛嘉宜甚至已经能听见那几个武侯打诨说笑的声音,然而她距离前面的街口,还有一段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