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他?他?……他?是……”
陈卫回答了什么,其实薛嘉宜根本没有听见?。
但她还记得,他?刚刚说?,这可?能是某个亲王的私生子,此?番战胜回京,终于是可?以带着战功,光耀地认祖归宗了。
薛嘉宜松了手,像是鱼群里的鱼,顺着潮涌往前游了一段,才勉强定?住了脚步,神情怔忪地看着那一记鲜衣怒马的背影。
不,不是亲王。
她闭上了眼,一种极其荒谬的感?受,忽然像茧一样包裹住了她。
以她母亲的身份……
他?会是谁的血脉,不言自明。
她该说?自己有福气吗?
居然有幸,和太子的儿子做了十六年兄妹。
原来……他?从不曾是她的兄长。
……
薛嘉宜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宫的。
步下?马车的时候,陈卫看她的眼神都多了几?分小心翼翼,还试图搀她一把:“薛典仪,你?还好吗?”
她其实没有什么表情。
多么激烈的情绪,在知晓他?“死”后的这几?年里,都消磨得差不多了。
薛嘉宜只觉得自己心里很?空,像被挖掉了一块那样空。
要进宫门了,不能再这副样子。她深吸一口气,勉力勾起一点笑来,轻声道:“没什么,只是有些触景生情。”
陈卫了然,没有再问下?去。
庆安宫里和她稍熟悉些的宫女内侍,都知道她的身份,也知晓她有一个相依为命的兄长,死在了三?年前西南的战场上。
会触景生情,想来也是难免。
今日算是告了假,两人都不必再去前殿侍奉。陈卫朝薛嘉宜挤眉弄眼地笑了笑,道:“下?回,典仪再想出宫要人赶车,可?还记着叫我啊!”
在宫墙外时,总是羡慕宫墙内的富贵荣华,可?等真的身在其中,却又难免羡慕外面?的自由。
薛嘉宜垂着眼,即使努力控制着,神态中还是流露出了几?分摇摇欲坠的脆弱。
“好。”她低声道:“不过?,我应该有很?长一段时间,不需要再出宫了。”
她如今,再不必为他?祭扫了。
——
金銮殿内,欢声一片。
鬓边微白的永定?皇帝亲自上前,扶起未卸甲胄的青年武将?起身。
皇帝的脸上虽有老态,眼睛里的精光,却不比在场的任何一位文武大臣逊色。
“好!得卿如此?,是澧朝之幸事?、亦是朕之幸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