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语气尚算平和,听不出太多抵触的意味,谢云朔便没?深想,只轻松地道:“既说好了继续做兄妹,小事而已,兄长总该作陪。”
薛嘉宜眼睫轻颤,忽又想起了宗妙谙之前所说的,他没?有告诉她的那些安排。
她忽然很想问一问他,他口中的兄妹,是否只是遮掩一切的窗户纸、掩耳盗铃的遮羞布?
他到底……想如何待她?
然而这些话终究是堵在了她的喉咙,没?能宣之于口。
——
廖泽前后往公衙里跑了几趟,总算交接完了,回来与谢云朔复命。
他说话做事一向干脆利落,三言两语便将情况叙述得分?明,说完又道:“殿下,还有一事……”
谢云朔端坐在堆积如山的案牍前,没?有抬眼:“说。”
他手上拿着的公文,事关?京中拨付下来的第一批整修河道的银两,数额巨大,必得他亲自过手。
廖泽垂手道:“那匪首何山说……有要事想与您当面一叙。”
谢云朔闻言,这才放下手中的案卷,挑了挑眉。
这个叫何山的男人落草为寇之前,是个商户之子,只可惜后来家里遭难,又恰逢风雨来袭,灭了他最后一丝走正路的可能。
他读过书——没?准还读过几页兵书,在他的同道中人里,算是比较难缠的了。
当然,这点难缠,落在经?历过真实战场的谢云朔眼中,并不算什么。
“他凭什么让我?去见他?”谢云朔反问。
廖泽答道:“他说,他手上有一份很要紧的东西,想交给殿下。”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大概率只是故弄玄虚。
谢云朔现?下忙得要死,本不该应,然而他却忽然想起薛嘉宜之前欲言又止的神情,又想起何山是有个妹妹的。
他眸光微动,复又收敛神色,重新垂眸看向手中的公文,道:“把他提来。”
……
廖泽很快便把大牢中的何山提溜了过来。
简单的交谈过后,谢云朔弄清楚了他意欲何为。
“你的意思是……”他话音稍顿,继而加重了一点语气:“要用你手中,搜集到的州府官员的贪污罪证,换你妹妹的性命。”
何山叩首道:“是。”
和其他被牵连到的女眷不同的是,何翠是真切地参与到了其中的,甚至算是个头目,因她女子的身份,名声还颇为响亮,怕是难以免死。
谢云朔自嘲般轻笑一声,忽然道:“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会因为你拿出的……所谓罪证,就饶恕你的妹妹?”
身体健康的人在大狱里头待上几天,也要被磋磨得形容枯槁,更别?提何山被押的时?候已经?受了伤。
这会儿听眼前唯一的救命稻草这么说,他本就苍白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
“今岁之灾,本就因他们贪污河道工程款而起……”何山嗫嚅道:“我?听闻殿下有仁德之名……”
好天真的一个人,谢云朔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