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执拗的人,她是知道的。
既然她无法面对,那?也不该再耽误他。
此番回京之?后,她该给自己?……寻一桩合适的亲事了。
——
流言蜚语有如雨后的青苔,不出?几日功夫,便爬满了地皮墙根。
按理说,那?日谢云朔明明用风衣盖住了怀里的人,旁人就算目睹,也不知叫他带走的人是谁,然而事后生?出?的风言风语,却有明确的指向。
廖泽脸色微沉,正要回来与谢云朔禀报,还未迈过门槛,就闻到了室内淡淡的酒气,脚步不自觉一顿。
他和?其他几个跟着谢云朔的心腹一样,都是早两年在战场上,向他交付忠心的。
北境苦寒,总要有些慰藉,然而他们这位主上,却一直都滴酒不沾,今日居然……
廖泽收敛了一番神色,才踏进房内。
谢云朔确实是在饮酒,但他知道自己?量不深,即便有愁可?浇,面前的青瓷酒壶里,也只添了个半满。
他不喜欢失去意?识,连躯体都无法掌控的状态。
廖泽抱了抱拳,道:“禀殿下?,事情已?经查明,是那?姓唐的狗官下?的手。”
“是他家中女眷与那?位宗小姐相交,又下?帖子请她赴宴,那?药原本?是要下?到她酒壶里的,不知怎的,叫薛姑娘吃去了。”
谢云朔发出?一声嗤笑?,道:“他倒有些揣摩人心的本?事。”
廖泽也不是蠢人,能听明白,他顺着说了下?去:“这是摆明了离间殿下?您和?宗家的关系来的。还好中招的是……”
话说到这儿,他意?识到了不对,赶紧收了声,在心里暗骂了自己?一句。
他抬起眼帘,见谢云朔没有发难,才小心翼翼地问道:“殿下?,那?唐知府,该如何?处置?”
谢云朔似笑?非笑?地乜他一眼:“处置?人家是朝廷命官,这样细枝末节的事情,我难道能砍了他?”
廖泽讪讪点头,紧接着,却听得谢云朔一字一句地道:“去把何?山之?前上交的账本?拿过来。”
廖泽眉心微动,应下?后又问道:“还有就是……最近的谣言,您看要怎么处置?”
谢云朔淡笑?了声,问:“都传了些什么?”
廖泽神色一凛,欲言又止道:“那些乌七八糟的谣言,属下?……实在不敢说给您听。”
天高皇帝远,茶楼里拍着醒木说书的,私底下?连皇帝的宫闱之?事都敢编排,皇帝的儿子、孙子,还能有什么“免嘴金牌”?
若只是一些暧昧的传闻,其实并不要紧——至少对于男人来说,无伤大?雅。
然而背后之人推波助澜的方向,却显然不甘心止于为?这位景王殿下?添一桩绯色的轶闻,愈演愈烈的谣言只是一个引子,讨论的焦点,已?经渐落在了他的身世上。
肖似的眉目并不算如山铁证。故太子都投胎都二十多?年了,这世上,其实并不存在能为?他证明身份的人。
“有什么不敢说的?”谢云朔盯着盏中酒液的倒影,哼笑?了一声:“无非就是说,我刻意?与亲妹苟且,是为?了掩盖自己?存疑的身世。”
廖泽分不清楚谢云朔这句话里有多?少怒意?,不敢轻易回话,只战战兢兢地道:“那?……殿下?,这些莫须有的事情如果传到京城……”
“有的人见我没在这大?水里翻船,看来是已?经急昏了头。”
谢云朔的神色仍旧淡淡,连嘲讽之?意?都没有:“传又如何??我的身份是皇帝亲口认下?,他需要谁是真的,谁就是真的。”
闻言,廖泽心下?稍安。他擦了把额前的冷汗,试探般又问道:“那?照您的意?思?,眼下?……暂时不需要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