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烫的眼泪烧得薛嘉宜有些看不清他了,她泪眼婆娑、呼吸困难,想不懂他在说?什么。
然而她已经没了思考的时间?,因为他已经彻彻底底露出了他的爪牙,朝她扑咬了过来。
为旁人而穿的鲜红嫁衣很?快便被扯碎,散逸一地。
他不再顾惜,强硬地抓紧了她的手?,即使她手?上还有锐器划出的伤口,在往外?渗血,他还是要固执地与她十指紧扣,连她的指缝都要填满。
当然是疼的,可不多时,这点疼里也?洇开了丝丝缕缕不一样的东西。
他大概觉察出了自?己方才那一瞬的失态,像是怕泄露更多,再不肯与她多说?一个字,只楔得一下比一下更狠绝,没留一丝余地。
只是这几日来,她的情志本就大起大落,已然无法承受更多,在他攥着她的手?、摁向那本该平坦的腹前时,床帐内细碎的泣声陡然就变了调,她彻底失去意识,晕了过去。
怀里绞着他的那股力?气消了下去,谢云朔终于顿住。
他轻轻垂眼,松开她一点,屈指碰了一下她紧阖的眼睫,察觉到她没有反应后?,复又抱她更紧,紧到连自?己都无法呼吸,良久,方才低头,眷恋地在她的发顶蹭了蹭,又去吻她眉梢。
……
薛嘉宜这一觉,并没有睡得太久。
她睁开了眼,却不算醒来了。灰暗的眼瞳盯了帐顶的纹饰好一会儿,才渐渐生出焦点。
睡着和醒着的时候,呼吸声是不一样的。
谢云朔早已察觉,却没有抬眼看她。
他坐在床边的矮杌上,正?捏着她的手?指,给她的伤处擦洗、上药。
她当时想要逃脱,情急之下顾不得力?度如何,伤口很?深。
黄褐色的粉末溶解在翻卷的血肉上,带起的感受大概不能简单用一个“痛”字来形容,然而她一动也?不动,也?没有把手?缩回去,仿佛变成了一块木头。
谢云朔慢条斯理地给她上好药,开始包扎了,方才掀眸看她。
他问?了句:“醒了?”
薛嘉宜从怔愣中抽离一瞬,朝他迟钝地,点了点头。
她其实有点不能理解现?在的场面。
他话音平静,眸底无波,仿佛刚刚所经历的一切,都是她的错觉,垂眸给她包扎的时候,更是温柔极了,看不出一点方才暴戾的影子。
可刚刚,她是真的感觉他要把她弄死在床上。
谢云朔掸了掸指间?沾着的药粉,把她的手?放回了被子里,问?道:“还痛吗?”
其实哪里都在痛,全身的骨头都像被拆散了一遍,难以言说的地方更是一胀一胀地在疼,也?不知?有没有肿……可薛嘉宜不敢说话了,只幅度很?小地摇了摇头。
她眼眶红红,眉心无意识地轻蹙着,一看便知?在说?假话,谢云朔明?明?看得出来,却没有追问?。
“那就先吃点东西,补补力?气。”
他隔着被子,拍了拍她的肩膀。
谢云朔没有冷着脸,语气也?算得上温和,薛嘉宜的心却沉入了谷底,愈加害怕。
送饭食的侍婢没有进来,只端到了屏风外?,他正?要起身去端进来,袖子却叫她牵住了。
她努力?克制着自?己的表情,开口时还是带了哭腔:“我……能叫我知?道,外?头到底都发生什么了吗?”
“不急。”谢云朔垂了垂眼,把她的手?拂了下去,淡淡道:“账,我们有的是时间?算。”
薛嘉宜缩回手?,小口小口地抽着气,没再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