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明未置一词,她的心却突然慌了起来。
为什么?
为什么她会觉得,他这一次离开之后,再不会回来了?
心口突突地跳着,这种?没来由的恐慌瞬间弥漫了全身,她瞳孔微颤,哑着嗓子叫他:“哥!”
然他没有回头,更未驻留,薛嘉宜再顾不上许多,掀起被子就下了床。
她身体本?就虚乏,这两日更是烧得厉害,手脚都?是软的,还没走出两步就跌倒在地。
她踉踉跄跄地爬起来,继续追他,很快又跌了一跤,膝盖砸出了“咚”的一声。
这一声听得谢云朔皱了皱眉,他终于还是停步,只是还没来得及转身,她却已经爬了起来,从背后抱住了他。
“哥哥……”她把?脸埋在他后心,哽声道:“你别走……”
谢云朔垂下眼,本?该把?她环在他身前的小臂解开,眼底却叫她又细了一圈的手腕给刺痛了。
他动?作一顿,收回手,任她抱着,却只闭上眼,道:“薛嘉宜,你到底想?做什么?”
他的声音没有温度,冷漠异常,薛嘉宜早就洇湿了的眼睫颤了颤,缓缓松开了手。
……
谢云朔到底还是没走。
他把?她重新抱回了床上,正要去叫人进?来,衣摆处却突然传来一股力量。
薛嘉宜缩在床头,抱膝坐着,埋着脸不敢和他说话,只伸着一只手,固执地牵着他的衣角。
谢云朔垂了垂眼:“放开。”
她不说话,也不肯缩手,只露出一双黑沉沉的眼珠,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瞧。
他近乎无?奈地道:“不走,我去拿药油。”
兀自纠缠着他衣角的手指这才释开,谢云朔很快拿了药油回来,对上那双依旧在看着他的眼睛时,有一瞬失神。
不过想?到这双眼睛的主人都?说过什么、做过什么,心下那一点波澜,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床尾点了两只蜡烛,不明不暗,但?也够照亮彼此的表情。谢云朔侧坐在床沿,屈指敲了一下她的胫骨,淡淡道:“腿伸出来。”
几天没见,她实在是消瘦得有些可怜了,抱起来比他想?象中还要轻。他甚至怀疑,那一跌就能把?她的骨头摔裂。
薛嘉宜抿着唇,把?细白的腿伸直了。
谢云朔卷了她的裤腿儿?,看见那已经淤红得很吓人的膝盖后,眉头一皱。
他用拇指的指腹,抵着胫骨往上推了一段,确认了骨头没事之后,才把?药油倒在手心里?搓了搓,轻轻地揉了上去。
草药的芬芳勾得薛嘉宜有点想?哭,她偏开头,抹了把?泪,谢云朔却在此时毫无?征兆地问道:“怕成这样,又为什么要挽留?”
他方才看得很清楚,看清床边的是他之后,她的脸色,没比看到鬼要好多少。
现在的他对她而言,确实该是噩梦才对。
闻言,薛嘉宜的眼泪更是吧嗒吧嗒地掉。
“我不知?道……”她哽咽道:“可我不想?就这样看着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