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悄然?过去,一转眼,夏天的尾巴就悄悄溜走了。
立秋这?天,该有秋祀。如?今的皇帝连床都下不了,自然?也无法主持这?样的场面。
算起来,这?场秋祀算是谢云朔以储君身份,历经的第一场大的祭祀,里里外外不少人都是紧张的。
谢云朔自己倒是还好,不过也顺手处理了一些意料之中的绊子,总体来说,接连三日的祭祀行?程,有惊无险地完成了,算是个吉兆。
秋祀过后?,宫中设下宴席,宴请宗亲及文武大臣。
大局早定,这?场宫宴显得平平无奇,谢云朔非常客气地和那位宗家的老太妃互相谦让了一会儿,最后?,谁也没有去上首的主位。
礼节性的尊重而已,没人吝啬留给那位已起不来身的老皇帝。
宴席开始后?,她与身边的繁炽耳语两句,繁炽会意,随即拿上太妃给她的东西?,向前与谢云朔道:“殿下。”
谢云朔有些意外宗太妃的人会来找他,挑了挑眉。
繁炽拿出袖中的信笺,双手奉上:“这?是薛姑娘旧日的女师,请托我们太妃,想转交给您的信。”
谢云朔伸出的手微微一顿:“从前那位陈女官?”
繁炽垂手道:“是。”
见谢云朔沉默地接过信,似乎只想随手搁下,没有要拆的意思,繁炽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道:“殿下,奴婢斗胆问一句,不知薛姑娘她……近况如?何?”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问到他面前来。
谢云朔垂了垂眼,看向那封信。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内情?很多人未必尽知,却多少是能捕捉到一些的。
横看竖看,他确实也是那个坏事做尽的恶人。
“你们很挂念她?”他忽而问。
这?句话几?乎是在明着承认,人就是叫他扣住了。繁炽闻言,脸色有些不好,不过还是婉转地劝了两句。
“当年殿下从军远走,薛姑娘日日悬心,只有西?南那边有新消息送到太妃这?边时,知殿下无恙,方才?稍能展颜。后?来……”
繁炽没有再说下去。
不过谢云朔知道,这?个“后?来”是怎么个“后?来”。
事到如?今,他几?乎有些回避,不愿去细想,他的死讯传抵京城后?,她的心绪是如?何飘摇。
他垂了垂眼,指腹在信封的火漆上缓缓摩挲,“放心,我还不至于狼心狗肺到,要外人来提醒我们兄妹之情?的地步。”
“她近日只是病了,在我这?个兄长?的府上将养。病好了,自然?不会久留。”
这句的语气不怎么好,繁炽听了却松了口气。
她屈膝一礼,道:“殿下重情?守诺,奴婢岂敢置喙。只是……太妃娘娘也有些想她了,还盼殿下到时,可以让她入宫来请一请安。”
……
繁炽点到即止,没有多言。
谢云朔看着那封陈筠的信,心里大概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这?段时日,他没有再见薛嘉宜,也没有拘着她,想来她是给老师去信报平安了,只不过可能适得其反,反而叫陈筠愈加担心起她的情?况,辗转都找到了太妃这?儿来。
拆开信一读,内容与他猜想得大差不差。这位当年与他也有恩的女官,在试图劝说他,也想见一见自己的学生。
一种说不上来的感受爬上心头,谢云朔自嘲般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