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奇问道:“总监怎么知道的呀?”
简秋临从她的报告行文中总结道:“你很羞于包装自己。”
奚岚错愕了一瞬,随后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因为确实没什么好包装的,我做得很少,也没什么成果……所以,才这样乏善可陈。”
简秋临却不太赞同这个说法。
“上个季度,总公司开股东大会的时候也要求你们部门协助,你不是也参与了吗?”
“啊……那个呀,其实主要是东东在对接协助,我看她忙不过来,所以就帮忙订了下酒店,跟股东打了几个电话,对接章程需求,当天去帮忙准备了一下签到表,拍了几张股东大会的照片。都不算什么,这些怎么能写上去……”奚岚讪讪道。
“你说的这几项工作,已经是总公司员工半个月的工作量了。你不写上去,是觉得自己参与了一场没意义的猴戏吗?”简秋临笑着说,声音里带点讽刺,不知道是讽刺谁。
奚岚没听出来言外之意,只惊讶道:“啊?她们还缺人吗?”
“得看你关系硬不硬了。硬的话,‘不缺’也可以‘缺’。”她的声音轻飘飘的,意有所指道,“不然,缺’也可以是‘不缺’。”
奚岚这下才听懂,想到之前听说总监是被人合伙“贬”来的,一时不知该说什么,突然一拍脑门道:“嗐,总监不愿意呆的地方估计也没什么意思,我呆在咱们部门也挺好。”
“嗯,业绩稳定垫底,毫无压力,怎么不算铁饭碗呢。”简秋临笑了声,又把话头拉回来,“我说的股东大会只是其中一项,你平常参与到的其他项目,哪怕只是零碎小事,也可以跟随整个进度,总结复盘你从中学到的东西,为己所用。最后的成果,也并不只属于和客户握手成交的那个人。”
“你的述职内容干瘪乏味,除了技巧问题,就是你认为,只要你不在核心位置,就不该为此总结复盘,认为是一种揽功。”
她停顿了一下,结合对奚岚平日的观察,提出了另一种可能。
“或许也是因为‘心有余而力不足’,想要出一份力,却又害怕无法撑起重担,临阵胆怯。手里的灯照向别人,自己盘旋在外当暗影,看着她们将塔高高筑起,你与有荣焉,却不敢居功。”
奚岚一时愣住,她有种被人当面提醒自己内裤边露出来了的感觉,也不知道是先羞耻,还是先感谢。
“总监……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东东的报告我已经看过了,提到了你对她的工作上的重要协助,但是我在你的报告里却没看到相关经历,哪怕是提到一些辅助性工作,一个字都没有。”
简秋临淡淡道。
“啊……原来这些是可以写的,我不知道,所以……是我认知太浅薄了,我以后会好好参与和复盘每个项目的!”奚岚答应道,“当然,也感谢东东提到我的小小帮助!”
“也不是要你在述职报告里写流水账,而是要重视自己曾作出的每一分努力,再引申出对未来的意义。不然你只有悔悟的时候,憎恨以前的自己,这对‘她’不公平。”
简秋临的声音愈加低沉,显得语气更加深邃。
奚岚的心脏忽然“砰砰”狂跳。
总监今天是怎么了?
好像从一篇狗屎报告里能看穿她的所有伪装和不堪。
字字句句都说到了她的内心深处。
她无措地抓着被子,不知该如何回答。
“好了,今天先这样吧,你改一下,过两天交给我,有问题再说。”
简秋临的电话那头突然有微弱缓慢的开门“吱呀”声,她的声音从闷响也变得有些上扬,深呼吸两下后,好像豁然开朗了。
奚岚还没想出如何郑重地感谢她的帮助,便听到她突然甩出结语。
不知怎的,她想到可能此刻有人打开了她的门。
刚刚总监说是“家里有人在休息”。
明明不在一个房间,却那么熨帖地调小音量。人一来,便要匆忙挂电话。
不用敲门就可以随意进入总监卧室的人……会是什么人呢?
关系应该很亲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