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
铃木家送来的打刀被秋庭月海留在了现世的房子里。
刀条仍旧用着白鞘,和刀拵分开——这就是不打算使用它的意思,以人形的衣服来比喻的话,白鞘相当于睡衣,更为“舒适”,利于保存;刀拵则是出阵服,是随时可以被携带和使用的状态。
她可不敢把它带去本丸,倒不是怕刺激到家里那群动不动就把醋当水喝的重力系,给自己引来修罗场……好吧也有一点点这个原因,她用狐之助的油豆腐发誓,真的只有一点点。
不过主要的原因还是本丸里灵力和神气的浓度都太高了,会大大加快器物诞生灵智的速度。
以这种方式催生出的付丧神虽然不至于无法靠近神明,却仍是整个本丸里唯一不具有神格的纯粹的妖怪。一个不受期待又与众不同的孩子降生于世,未免太可怜了。
本着来都来了,好歹不能虐刀的想法,秋庭月海第二天便从本丸里带了刀架和手入套装出来,给这振刀做日常保养,再在屋子里找个合适的地方放着当摆件。
时政提供的修刀教程里,最推荐的一种方式就是由审神者亲自手入,将保养本体的过程作为媒介,这样能确保注入刀剑里的灵力稳定平和,正好也顺便培养一下感情。再加上很多刀剑就算没受伤也会撒娇要求保养,手入流程可以说已经是她日常生活的一部分,变成了肌肉记忆。
不过最初她修刀是不包保养的,要么让付丧神去手入室的修复阵里躺着,要么她直接用灵力硬灌。
毕竟手入的步骤对于个子小、力气小的人来说还挺危险的,甚至可以说比用真刀练习剑术还要危险。至少用刀的时候可以双手握持,刀柄上一般也有做防滑处理,手入时接触的却是卸掉所有配件的刀条。
擦拭和上油的时候只能一只手握住卸去握柄的刀茎、另一只手拿着奉书纸或者上油用的软布——要知道刀茎是和刀身一样薄的一小段铁条,没有握柄的时候单手拿着很难施力,一不小心就可能脱手。
尤其是尺寸比较大的一些刀种,七八十厘米长、两三斤重的打刀太刀只能算平均水平,大太刀更是一米起步,本体最长的太郎太刀足足有两米二,一旦失手,轻易就能切出深可见骨的刀伤。
后来她长大了一些,力气变大了,又学会了用灵力强化身体,才敢学着给刀剑手入,每次旁边都有好几个付丧神在胆战心惊地看着,生怕她一不小心把自己切了。
原本她还不太自在,除了感觉像考试的时候被监考老师站在旁边看着写之外,还有点想吐槽“不觉得像在聚众围观自己同伴的裸|。体吗”什么的,话到嘴边又觉得不对劲:这么说的话她不就是在隔着纸摸……嘶,好糟糕的想法!快住脑!
她一边谴责自己的脑回路,一边努力习惯那些紧盯着自己的视线,直到某天笑面青江说出了类似的话:“稍微有点害羞呢,身体被这么多人看着——我是说本体哦。”
她释怀了,理所应当地暗自把罪过扔到青江头上,并回以“你们平时不都是一起泡温泉的吗”,成功让糟糕的大胁差喜提一周连续手合。
这么多年过去,付丧神们倒是没有一开始那么紧张了,不至于非得盯着她看,不过近侍照例是一直跟在她身边的。
#102
今天的近侍之一是膝丸,短刀则是爱染国俊。
坐不住的小短刀被她使唤去院子里喂流浪猫了,障子门敞开着,爱染一回头就能看见她。
秋庭月海慢吞吞一步一步做着保养流程,忍不住收敛起自身的灵力,生怕沾到刀身上去。
虽说这只是死物,可总觉得怪怪的……?
毕竟唤醒新锻出来的刀剑和给刀剑手入都是要往本体里灌注灵力,她总有一种一不小心就会弄出一个付丧神的错觉。
抹去砥石粉的刀身一瞬间寒光凌冽,仿佛将它的主人蛊惑了,于是被小心地捧起,对着光线仔细端详。
“真是个漂亮的孩子呢。”身后传来软绵绵的一声赞叹。
“嗯,是很漂亮。”她下意识附和。
优美匀称的实用刀,大庆直胤仿相州传的作品中常见的涡卷肌,地沸细密如星尘,小湾乱刃纹杂以轻盈的砂流,刀身里侧雕刻的梵文又增添了些许稳重的感觉,如果能诞生出付丧神,大概会是个相貌精致秀气、性格乖巧的孩子吧?
说不定会和乱藤四郎很合得来呢?
等回答完了才意识到不对劲,“外面有别的猫了”的审神者浑身一僵,惊悚地一点一点回过头,看向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原住民猫。
太刀付丧神俯身倚在沙发靠背上,从她背后探出头来,投下来的影子正好将她笼住,哪怕以这样逆光的角度去看,那双琥珀色的猫眼仍是明亮而温暖的,仿若两汪透着阳光的蜜糖,看不出丝毫攻击性。
——这里不是现世吗?髭切为什么会在这里啊?!!
而且为什么膝丸没有提醒她……算了,兄控嘛,可以理解。
……才怪!膝丸,你给我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