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是一片好心。”
李愿娘丢下手中扫帚,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
李世民:啊?
怀疑地看向李愿娘,又听得:“你姐夫刚才不是说了吗,你也是挂心阿遥,不好以真实身份示人。说吧,你究竟是什么时候,在这通济坊里安了家的?”
“我说了你可别生气。”
李世民瞧见扫帚回归原处,方放下一颗心,他伸出四根手指,道:“四年前。”
“四年前?”
李愿娘面色一滞,她感觉,刚才的扫帚,好像放早了。
“李世民,哦不,黎世明,不,黎明。”
她差点忘了李世民的新名字,看着李世民,道:“你可真是……”
真是什么,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说辞。
赵光禄面上也写满了震惊,只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了,阿遥是四年前出的事,也就是说,“阿遥出事后没多久,你就在通济坊安了家?”
“是。”
李世民点头。
这下,连赵光禄也不知该说什么了。
赵光禄想啊,四年前,大唐基业初定,阿遥之事事发,大多数人只知,阿遥性命垂危,自家府上,人仰马翻。却无人知,因着李淳风一言,自家虽对外言说,阿遥在公主府静养,实则,人却搬来了这通济坊。
时间会淡化人的记忆,到最后,无人问,也无人说。
就连最亲近如李渊,也不知,其实真正的阿遥,早已不在平阳公主府。而他们,也白日里与平时无异,实则晚上,住在了通济坊。
可这些事情,又并非完全没有端倪,若是上心,只要查一查,便能多少窥得几许。
他一直以为,只有李世民窥得蛛丝马迹,却原来,在当年事发后,李世民的殷切询问之外,还有这样一段故事。
“二郎,多谢。”
他由衷地对这位弟弟表示谢意。
李世民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阿姊既说了,日后要一直隐姓埋名下去,我便想着,我是阿遥的舅舅,她生了病,我也依然是她的舅舅。做舅舅的,哪有对外甥女不闻不问的。我不能暴露身份,可我又不是没有旁的办法。阿遥不知道自己是谁,那我也,忘了自己是谁。”
“二郎。”
李愿娘嘴皮子动了动,一瞬间,好像有许多的话要说。
她一直知道,并且清晰的知道,自家这位弟弟,最是至情至性之人。当年阿遥出事,那么多人询问,可那些询问里,多是客气之言。
纵然亲近如李渊,如李建成,如李元吉,也不过是口头上那么一问。余下的,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隐没在回忆里。
李渊渐渐忘了阿遥,他是九五至尊,有许多的事要做。
李建成是太子,李元吉是齐王,他们同样有许多的事要做。
那些朝臣,那些勋贵,他们同样有自己的日子要过。
没有人会一直记得阿遥。
这些年,只有自己,柴绍,哲威,令武,世民,观音婢,以及萧家的四郎还记得阿遥。
“我方才说,我从前,好几次从赵家门口路过,这话,不是为了气你。阿姊也知,这些年,我一直征战在外,鲜少有机会留在长安。说起来,这屋子置备了四年,可四年里,又哪有机会真真正正地住在这里。”
李世民也有些感慨,回想过去种种,只觉,岁月如云。
“因为李淳风说了,阿遥自有机缘,我虽心痒痒,到底不敢擅自作主。怕敲了你们家的门,惊了你们,反坏了事。前些时日,听闻阿遥能出门走动了,我心中,也松了一口气。难得这些时日,无事可做,我便,偷偷来了这黎家。”
说到“无事可做”,李世民还笑了。
可李愿娘瞧在眼里,却只觉不是滋味。李世民为何会无事可做,她比谁都清楚。李渊疑心,建成害怕,元吉妒忌,她都知道的。
不想提这些糟心事,她道:“你对阿遥的心,我一直都知道。只是,你还没同我说,这黎家,究竟是怎么回事?”
方才见黎家阿婆的样子,似是知情人,可她并不认识这黎家阿婆。
问了一句,李世民道:“黎家阿婆,是我出城打猎途中认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