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提到驴,少不得就想到家里那头驴。她有些好奇,又问:“阿娘,王中允,是个什么样的人?”
“方才你见到他了,你觉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李愿娘并不直接回应。
李星遥想了想,道:“我只是觉得奇怪,之前听萧家阿兄说,王中允曾和王小郎君的阿耶对骂。可,之前,他没将王小郎君留下,此次,虽是因东宫之故,留王小郎君于家中住,可刚才,我见到他,总觉得,他虽然有些不耐烦,可好像,对王小郎君,并没有那么不喜欢。”
“喜不喜欢的,我无法给出确切的答案。可想来,同为王家,同担了王这个姓氏,再怎么样,王中允不会对王小郎君完全不闻不问。尤其是在,王小郎君展露了自己的射艺之后。”
李愿娘声音平静。
心中却想到了,背后那些不为人知的纷纷扰扰。
所谓“合则两利,斗则俱损”。后者,不一定对,但前者,有它的道理。整个王家,如今只有王珪一个人一枝独秀。
王珪既然以王氏这个姓氏为傲,那么未必,不想将王氏的荣光再造。
王阿存,是晋阳王家人。这一点,是无法改变的。同族可抱团,以王阿存之射艺,之后未必无法在东宫大展拳脚。
建成“爱惜”人才,东宫诸属官,更是恨不得先世民一步,网罗天下英才。
听闻王阿存竟能一箭双鹞后,东宫意动,知晓秦王府动了“笼络”之心,便想将人抢到自己麾下。他们太急了,不知那所谓的“笼络”,其实是秦王府有意为之。
那日长孙净识寻到庄子上,提及王阿存之事,她说要助王阿存,所谓的助,便是,托长孙净识背后推一把,放出风,说秦王府看中了王阿存。
东宫抢先将人带走,可听闻城南之事,一时又觉得棘手。
是裴矩站了出来,说大丈夫成事,不拘小节,英才难觅,任何干戈都可化作玉帛。裴矩此言,自不是随意说的。
她与裴矩有旧交,裴矩早年曾欠她一个人情。
如此,东宫讨论一番,便把人留下了。
因王阿存出身晋阳王氏,众人又打趣着王珪,王珪便不情不愿地让人住进了自己家里。
“王中允是个聪明人。我想,阿遥你应该暂时不用担心王阿存的处境。”
又说了一句,她转了话题。
李星遥便暂时放下心中心思。
等回到家中,她将平阳公主与她订立的契约拿了出来,又告诉赵端午,“阿兄,平阳公主和我说好了,我们采出来的煤,四六分成,她四我六,各管各的部分,互不干扰。”
“啊?”
赵端午“啊”了一声,“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
“没什么。”
赵端午心想,还以为,阿娘不舍得要太多呢。
转念一想,不要太多,未免有些太假。所谓的“四”,最终应该还是划拨阿遥名下了,便将心中惊讶抛到了脑后。
李愿娘未提起在外遇到王珪一事,可翌日一早,她寻到了王珪府邸门口。
王阿存出来了。
他好像察觉到了有人。
待发现,那人是通济坊的李娘子,也就是,平阳公主。愣了一下,忙上前,道:“李娘子。”
“我是来找你的。”
李愿娘开门见山。
又说:“我知道,你已经知晓了我的身份。那我便长话短说了,我隐姓埋名,的确是因为,有隐情。”
王阿存面色平静,脸上甚至连惊讶都没有。
李愿娘也不多说,只道:“阿遥的确是我女儿。她其实不叫李星遥,而是,叫柴瑶。”
说了一句“柴瑶”,李愿娘的目光有些悠远。
她好像想到了那些往事,笑了一下,又说:“阿遥的身子,自幼便不是太康健。四年前,她突然生了一场大病,这场病,险些要了她的命。好不容易将她救活,之后,我们便举家搬到了通济坊。这四年,她忘却前尘,我们也按照高人所示,同她一道隐姓埋名。我知道,你非多嘴之人,今日找来,不过是,想让自己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