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那砖,粗看并没问题,但仔细一看,并不似最初脱模时那般方方正正。用手摸了摸,手感也与先前烧出来的砖有所不同。
“这批砖,的确用不了了。”
她起了身,话里倒听不出来什么,脸上也未见任何异样。
刘大郎叹了口气,“出现这种事,我们也不想的。哪个窑工不想将砖烧好,可,烧砖这事,说白了,天时地利人和,一样都少不了。李小娘子,我心里也不痛快,但,此事,的的确确与我无关。”
“是啊。”
有人出了声。
是和刘大郎一道从西市上雇来的窑工。
“烧砖这件事,看着容易,其实做起来,难呢。没有哪个窑工敢拍着胸脯保证,说每一块砖,都是好的。”
“以前,咱们也不是没有遇到类似的事。李小娘子,李小郎君,我们都是烧了十几年砖的老人了,不会骗你们的。”
三三两两又有窑工开了口。
李星遥点头,“你们说的确有几分道理,只是我有一事不明,还望各位不吝赐教。”
“何事?”
刘大郎依然一副老老实实样,客客气气问了一句。
李星遥道:“长安城外不缺砖窑,建窑之前,我曾经去各砖窑打听过。好一点的窑,坏砖大概,百中五六,差一点的窑,坏砖多一点,可,也不过是倍之。今日这一窑砖,坏砖,应该有十分之三吧?”
“不止。”
赵端午出了声,又道:“我看有三分损一!”
“哪有那么夸张?”
刘大郎不乐意了。
他一张脸半拉了下来,反驳道:“李小郎君,你不要空口白牙胡说。今日的坏砖是多了些,可绝非你说的那么多。”
“你敢不敢数?”
赵端午不肯退让。
刘大郎道:“我说是好砖,你肯定觉得,不够好,如此,如何数?”
又对着李星遥,认真劝道:“李小娘子,有些话我本不想说,可此时,实在不得不说。你与你阿兄,对烧砖之事上心,是好事,可你们没有烧过砖,不知个中曲折。今日坏砖多,我承认,但绝非你们说的那么多。你说,外头的窑,不会坏这么多砖,我敢问一句,李小娘子,你可是阴雨天去外头看的?”
“确实是阴雨天。”
李星遥顺着他的话回应。
“这就结了。”
刘大郎一摊手,又下巴朝着天抬一抬,道:“今日天不好,烧砖这事,本就和老天爷的心情有关。眼下,又入了秋,外头温度越来越低,可不是烧出来的砖,坏的就多了?再者,长安城里,本就没人用煤烧砖,我劝过你们,你们不听。”
“你的意思是,这事不怪你,怪天?怪煤?”
赵端午听笑了。
问了一句,刘大郎砸吧砸吧嘴,虽然什么也没说,但那意思却是承认的。
“天好不好,是影响烧砖,里头窑温若达不到,砖料很难结成砖。煤和木柴烧起来的效果,也不一样。刘大郎,你是不是这个意思?”
李星遥的声音依然不急不慢。
刘大郎点头,“是啊,李小娘子,你总算明白我的意思了。”
“可。”
李星遥却话锋一转,“先头试窑时,你并非没用煤烧过砖。今日,我明明让人多送了好些煤来。”
“这……”
刘大郎却突然语塞。
一旁瞧了好久热闹的灵鹊终于逮到机会,适时出了声:“之前你会用煤烧砖,今日怎么就不会了?你说窑温够不够,只看烧的柴火足不足。今日天冷,阿姊特意让人多送了煤来。我都记下了,窑温不可能达不到的。”
“灵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