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临汾没说话。
赵光禄却接了口,道:“天天去芙蓉池,没见二郎你发现茭白。没事就往终南山去,也没见你发现白蜡虫。通济坊里的煤,是阿遥发现的,这或许便是李淳风说的天意了。我都有点好奇,接下来,天意又会送些什么来?”
“总归,是好东西。”
赵端午回了一句,心中已经默认,日后,说不定还有好东西。
他不傻,早在这一而再再二三的天降礼物中,发现了些许端倪。可是有些事,不是常理能说清的。就好比阿遥当年的昏迷,以及李淳风的箴言。
全家人都心照不宣,接受并且逐渐相信了,这些都是天意所为。
所以大家努力顺应着天意。得到的东西越多,扬名的机会就越多,那么,遇到的危险便同样越多。
在天象有异那日来临之前,所有人能做的,便是,在顺应天意的同时保护好阿遥,让她不要知道自己的身份。
如今,挑战是越发大了。
“阿耶你说,若是大舅舅他们知道阿遥的身份。”
“那是以后的事,遇到了再说。”
赵光禄不置可否。
沉吟了一瞬,又说:“王小郎君在中间,倒是帮了大忙了。也不知,他牵扯进来,是不是也是天意。如今东宫虽看起来风平浪静,可收拢人才之心越盛。此次你们大舅舅得了首功,这日后啊,太平日子是不多了。大郎,开春你便往朔州去吧,马邑迟早有战,早做准备。”
“好。”
赵临汾应下。
这日,李星遥点了点家中的煤,算着时间差不多了,便准备给王阿存送去。
临走时,萧义明来了。
看到那些煤,萧义明好似看到了宝一样,扬声道:“阿遥妹妹,你这煤,真是好。配着炉子用,更更好。刚过去的年,我是没冷着,我阿耶也说,这东西好,还让我若有机会,再同你买点呢。”
果然是你,萧义明。
赵端午心口喷血,眼里也很想喷火。
从刚才那一句中,他明白了,就是萧大头这个大漏勺,把东西漏出去的。“阿耶也说”,不就是说,萧瑀也知道。
那萧瑀都知道了,别人能不知道吗。
毕竟萧仆射贵人事多,家里人来人往的。用了蜂窝煤,别人上门拜年,怎么可能不知道。
都怪你。
萧义明。
他用眼神表示不满,萧义明也接收到了这份不满。可,他也很委屈,很无奈。
“阿遥妹妹,你等我一下。”
萧义明对李星遥说了一句,一把将赵端午拽到了一边。不等赵端午发问,便情真意切,噼里啪啦一字不落全说了:“这事,还真不怪我。你想啊,蜂窝煤是阿遥亲口说了让你送给我的。你送了,我总得有个地方放吧。那,家里就那点大的地方,我藏在别处,肯定有风险,思来想去,就藏到了床底下,哪里想到,好巧不巧,我阿耶最爱的那只猫,乌云,就那只,你知道的,跑到了床底下,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所以就是从你阿耶那里漏出去的?”
赵端午只想叹气。天意,这一切,可能还真是天意。毕竟乌云怎就那么巧,偏偏往床底下钻。
“不过你放心,我已经骗过我阿耶了。我留了个心眼,怕你妹妹日后卖蜂窝煤,露了馅,便推说,这蜂窝煤是我从别人手中买的。”
“你就不怕,若有一天,阿遥知道你把她送的煤卖了,是何心情?”
“那不是没办法了吗?”
萧义明咂嘴,他也不想这么说的,可,若是不这么说,一切就圆不上了。他既要多想几步,印证蜂窝煤是通济坊的李小娘子做的,又不能让阿耶知道,自己认识李小娘子,而煤是李小娘子送给自己的。
同时,他还不能让李星遥知道,自己是萧瑀的儿子,所以,他只能扯这个谎了。
坏人,就让萧四郎,不,萧四郎的爹当吧。
“你放心,我都想好了,要是你妹妹问到了跟前,我就说,是我那一心扎进钱眼里视财如命的爹背着我卖给萧仆射的。”
“你阿耶背着你把煤卖给你阿耶?萧大头,你可真孝顺。”
赵端午无奈叹气,知道也只能这样了,便不好再说什么。
萧义明又说:“我阿耶还说,年后要来你家买煤呢。到时候他打发人来,我就不来了,省的露馅。你也注意点,别被我家的人发现。我会给你送消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