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说,她如今小金库渐渐充盈,买药不需要赊账,就说,为了做戏做全套,家里人人跟着演,作为道具的药,自然是不缺的。
每日里,为了不叫人起疑,药也是煎好了端进屋子里,待凉了,偷偷倒掉,再趁晚上,清理干净的。
纵然真的到了缺药的那一刻,这药,也没到需要他帮着寻的地步。
可他却有此一问。
目光又落到他的手上,这才发现,他手上竟然还拿着一样东西。那东西因是放在匣子里的,倒不知究竟是什么。
但料想,能专程用盒子装的东西,想来,不是什么可以随便处置的东西。
便越发留了心。
摸不准他的来意,也暂时顾不上猜测,只得顺着他的话,道:“王小郎君,你怎么来了?我……我得了风寒,暂时无法出门。你若是有事,只管去窑上寻我二兄,这几日,他皆在窑上。”
“我是奉殿下之命来的。”
王阿存却说了这么一句话。
顿了顿,又说:“殿下想买砖,着我来此一问,一窑砖,几时能烧好?”
“一窑砖烧起来倒快,只是,前头已经有人排着了,殿下要砖,得等着了。”
李星遥如实回答。
王阿存又道:“风寒可轻可重,我闻着,你家中药味实在浓。阿嗔养在你家中,你费心了。我手头正好有样药材,便一并带过来给你了。”
药材?
李星遥又透过窗户缝隙看,一边看,一边心中琢磨。
王阿存的脾性,是一贯不多说一个字的。知道自己得了风寒,他给自己送药材,好像,也正常。可,依着他的性子,应该是悄无声息把东西放下,亦或者,一句话也不说,把东西递给自己的。哪怕自己不要,也会一声不吭却又固执地将东西留下。
什么“你费心了”,“一并带过来给你”,这种话,他是绝计不会说的。
今日,倒是有些反常。
东宫,又是东宫。难不成,那“药材”,其实是他替东宫送来的?
心中一个咯噔,她张了口,差点脱口而出一句“你过来”,话到嘴边,赶紧咽下,又继续咳嗽,想起那句“中药味实在浓”,又有气无力,说:“烦劳王小郎君帮我看看,药是不是好了?若是好了,帮我封了火。若是方便的话,再帮我把药端到门口。”
屋外没回应。
听动静,是去端药了。
一阵浓郁的药香渐近,李星遥便知,药端来了,他人也来了。忙往前走了两步,隔着门和墙,说:“是东宫的药材吗?”
“是。”
王阿存同样隔着门和墙壁回应。
“殿下给了一根人参,魏洗马着我送来。”
“人参?”
李星遥实在惊讶,一时间,甚至诚惶诚恐了。
“东宫为何送我人参?我与东宫,可没有交情。难道,是因为阿耶?可是阿耶只是副对正,如何入得了殿下的眼。”
不对。
李星遥话音顿住,忽然想起,上次东宫让他来买煤时,他说的那句“东宫诸人,皆可以为东宫所用”,以及那句“一切作为,皆是东宫的意思”。东宫好端端的,不会突然送给她这样一个陌生人药材,可若买煤,买砖,皆是借口,那么……
东宫有意对她示好!
这个念头涌现在脑海里,她突然有些不可思议。
其实先头,王阿存来买煤时,她便想过这种可能。只是,灵星思绪,未及细想,便被自己否决了。没想到,自己以为的不可能,原来是真的。
“我……我能回绝吗?”
她还是隔着门,小声问王阿存。
王阿存道:“魏洗马说,殿下知我前几天发了热,随口赠下温补之品。我本回绝了,只是。”
顿了一下,“你……你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