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痛下杀手”四个字,郎君又压低声音多说了一句:“尹家的仇人可不少,如今被人逮着机会报复回去,也不是不可能。”
李星遥点头,虽知道他说的在理。可,一日不知道真凶到底是谁,她心中莫名的,一日就不能完全放松。
等到郎君走了,她回过头问赵端午:“二兄,你说,普通百姓当真敢射杀皇亲国戚吗?”
“他算哪门子皇亲国戚?”
赵端午实在很想翻白眼,摇了摇头,又说:“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现在,恶报不就来了?尹阿鼠作恶多端,如今这一切,都是报应。”
李星遥便没有多想。
又想起方才忘了问王阿存人在何处,便急急忙忙准备骑上驴,出去打听打听。
赵端午见状,自告奋勇站了出来,“我替你去打听。阿遥,昨日才出了事,你在家里休息,我保管一定把消息带回来给你。”
李星遥拗不过他,便折返屋子里。再出来,手上拿着一把金铤。
“二兄,帮我把这些交给他。”
赵端午点头,转身骑上马便朝着城北而去。
至中午,他果然带了消息回来。
王阿存被关在了王珪府上。
“我托萧义明打探了,他没事。崔侍郎没真打,只是装模作样,使了一点点劲。放心,阿遥,他们也知道是谁有错在先。说起来,我回来的时候,听到路上人说,尹家大办丧事,给朝中所有勋贵递了帖子,结果,都没人收。活该,真是活该,要我说,他还是死的太晚。”
“二兄,金铤可有送到他手中?你见到他了吗?”
李星遥不关心尹家的丧事,更关心那金铤到底有没有送到王阿存手中。
提到金铤,赵端午挠头。
“王家的人不让我进,我又不相信他们,没敢把金铤送出去,所以只能原封不动带回来了。阿遥,你是在担心,他被罚了俸禄,少吃的少喝的?”
“眼下,我自然是不担心的。王中允虽然有时候说话难听,可,我瞧的出,他对他,是有几分回护的。可,出了王家,他……他手里头本就没钱,捉襟见肘,如今又被罚了俸禄,也不知,他该怎么过?”
“那就等他出来,再把金铤给他。”
“希望他能快点出来吧。”
李星遥只得暂时收回那金铤。明白王珪有做戏的成分,毕竟,一笔写不出两个王字,她只得暂时将这一茬撂开,忙起另一茬来。
她找到了黎明。
“黎阿叔,你和秦王说过话吗?”
一句话险些将黎明噎住。
黎明面上不动声色,心说,我的确经常自言自语。所以,“说过。”
“那,能请黎阿叔帮我给秦王带句话吗?我不奢求能对秦王当面道谢,毕竟,他那样的天潢贵胄,不是我这样的人想见就能见到的。我只是想对他表示感谢,先头裴寂诬陷我造反,是他出手相助,我才得以化险为夷。此次也是他施以援手,我才得以再次化险为夷。他虽不在意我是谁,可该谢的,我得谢。”
李星遥语气真挚。话音落,顿了一下,又说:“我能拿得出手的,唯有煤,砖,铁和家里的一点菜。若是秦王不嫌弃,我愿意送给秦王一些。”
“秦王……”
黎明扯着嘴笑了一下,无声自言自语,煤,砖,铁,菜,他早都有了。虽然阿遥再给他,他很高兴,可,占便宜这种事嘛……毕竟有点羞耻。
便含糊道:“我尽量吧。但,你也知道,我只是个小兵,并非想见就能见到秦王。”
“没事的,成了自然好,不成,也就罢了。”
李星遥同样笑笑,不做勉强。
回自家院子的路上,她回想近来种种,叹了口气。看来,一味的等,已经不行了。她得主动出击,做点什么了。虽未与秦王谋面,可这几次的事足以表明,他一如史书盖章定论的光明磊落。
道谢是一个机会,但愿此次,能与秦王搭上线。
尹阿鼠的事渐渐接近尾声,虽还没查到罪魁祸首究竟是谁,可人死了,总得下葬。尹家人自然是想风光大办,可,送出去的帖子,竟然无一人接。
百姓们听闻尹家之事,皆纷纷拍手称快。那些从前受了尹家人欺压,敢怒不敢言的人,更是站出来,对着尹家大门说风凉话。
一开始,尹家人还气急败坏要将说风凉话的人拿了。可,说风凉话的人太多了,根本拿不过来!
拿人便被人打,尹家人顿时从不可一世的恶狗变成了夹着尾巴的丧家之犬。
再者,墙倒众人推,没人吊丧,尹家人腰杆子也不硬了。他们见尹德妃的哭求并没起到什么作用,怀疑尹德妃是不是失势了,因此更不敢嚣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