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晋昌,当晚便到。
李悬黎李元吉姐弟两个再见,没了长安城里的惺惺作态,彼此都看着对方,目光里带着杀机。
李元吉道:“我以为阿姊不会来呢。”
“为什么不来?”
李悬黎反问:“圣人已经发了话,立功的机会就在眼前,为什么不来?”
“是啊,立功的机会就在眼前。”
李元吉轻笑,面上丝毫没有不敌西突厥的羞愧,他还附和道:“阿姊当年司竹园起兵,何等意气风发?也怪不得阿姊这么多年念念不忘。阿姊想重现当年辉煌,说起来,我也想呢。我和阿姊,算起来,竟然没有并肩作战过呢。可惜,真是可惜。这次,咱们姐弟两个携手,如今又是一体的。我盼着阿姊你赢呢,毕竟,你赢了,咱们才能,争取来更多的战机,才能畅想之后的好日子呢。”
“阿姊,你可一定要赢啊,可一定,不要让阿弟我失望啊。”
“你放心。”
李悬黎只是笑,话里倒是听不出来什么情绪。
既然是去支援的,李元吉装模作样叫人交接一番,又细说了如今情形。李悬黎听在耳里,出了军帐,姐弟两个都沉了脸。
李元吉身边的参军道:“火器已经检查无误,突厥人会配合我们做戏,分三路突袭。大王从西路进,分一部分兵力从中路对敌,到时候我们的人和突厥人会引着平阳公主往北路去。纵然事后平阳公主反应过来,也来不及了,她要杀个回马枪,只能经过中路,中路的火器也都安排好了。”
“好。”
李元吉轻笑,眼中难得多了几分期盼。
“她李悬黎不是心心念念当年司竹园起兵之功吗?现在,我便送她一场更盛的声名。死于大唐对战西突厥,死在她心爱的战场上,也不枉姐弟一场了。”
是夜。
月黑风高之时,西突厥一小队人马突袭大唐营帐。李元吉的人杀了出去,扭头,又有西突厥大部队杀来,李悬黎持长刀,纵马与之厮杀,双方你来我往,军报又传,李元吉的人不敌,需要支援。
李悬黎带着人前去。
这一夜,李星遥没有睡觉。
她于窗前站立,心中焦灼,不安。捱到第二日一早,敦煌郡守那头回传,前线并无消息传来。
是日下午,依然没有消息。
又一夜,辗转难眠。
整夜都无消息传来,就在李星遥快要绷不住,准备第不知多少次拷问系统的时候,敦煌郡守着人送来了消息:娘子军们都很好。
李星遥心神一松,当得知,李悬黎驻扎前线,因要收拾残局暂时不能回来时,她再也憋不住了,骑上马,就只身奔向晋昌。
到晋昌时,还能看到明显的战斗痕迹。从那些痕迹中,李星遥能判断出,大战的激烈程度。
李悬黎正在点校兵马,她穿了一身铠甲,李星遥来时,只看到她的背影。
“阿娘!”
李星遥站在不远的地方,眼睛里带了笑。
李悬黎回头。
母女二人相视而笑。
李星遥没听到李悬黎说话,但她能从那口型中判断出,阿娘说的是:结束了。
短短几日的分别,再相见,李星遥依稀有几分久别重逢的激动。没人的时候,她扑到李悬黎的怀里,抱着李悬黎的腰,说:“没有看到阿娘驰骋沙场的样子,好遗憾。”
“这是一场戏,没什么好遗憾的。”
李悬黎安慰她。
这不是李悬黎心中真正的沙场,所有人都在做戏,就连她,也跟着入局做了一场戏。
“李元吉死了。”
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