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明知道他说的是假的,何必动怒气坏自己。”
顾执南在失忆之前就爱上宋闻琢了,绝不可能中途移情别恋,这一点两人都心知肚明。
燕南秋那番话不过是刺激两人想要九转凝华丹罢了。
“反正本来也是要给他的,无所谓了。”顾执南安抚道。
“不过,我还是觉得有些奇怪。”宋闻琢思索着。
但他很快就没心思想这些了,因为傅云疏进来了。
“闻琢。”傅云疏的声音打断了宋闻琢的思绪。
宋闻琢和顾执南同时起身行礼:“师叔祖。”
傅云疏的目光在宋闻琢脸上停留片刻,见他虽神色有些不对,但还算平静,便微微颔首,示意两人坐下,他和殷离声也在案几对面落座。
“师叔祖深夜前来,可是有要事?”宋闻琢询问。
傅云疏没有立刻回答,他先看了一眼顾执南,又看了看宋闻琢,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营帐内的空气仿佛随着他的沉默而渐渐沉重下来。
殷离声也有些不忍地别过头去。
宋闻琢似乎也预感到了这不妙的气氛,紧紧攥住顾执南的手汲取力量。
“您说吧。”他有些紧张道。
“闻琢,”傅云疏终于开口,说的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千钧重量,重重压在宋闻琢心头。
“关于你的母亲南晴……有些事情,我们一直弄错了。”
宋闻琢心头猛地一跳,一种不祥的预感骤然升起。他放在顾执南身上的手不由自主地收紧,指节微微泛白,脸上却依旧维持着镇定:“师叔祖……此言何意?”
“当年那场战役后,宗门派人去寻你父母的尸身,只找到了你父亲的遗体,而你母亲的并未找到。”
宋闻琢的呼吸窒了一下,隐约猜出来了什么,喉咙发紧:“这……当年流霜师祖曾言,修士陨落,尸身无存也是常事……”
“是常事,”傅云疏有些悲伤,“但这一次,不是。”
他顿了顿,仿佛在斟酌用词,最终还是选择直言:“我与离声方才潜入魔宫动用秘法探查,证实了一件事——你的母亲南晴当年并未战死,她被燕济设计掳走,囚禁于魔宫深处长达数百年,而燕南秋,大概率是你同母异父的弟弟。”
“轰——!”
仿佛一道惊雷在宋闻琢脑海中炸响!他猛地站起身,身后的椅子“哐当”一声被带倒在地。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片惨白。宋闻琢那双总是温和含笑的眼睛此刻瞪得极大,里面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不……不可能……”他嘴唇哆嗦着,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母亲……母亲她……”
宋闻琢如遭重击,身体剧烈地摇晃了一下,若非顾执南眼疾手快上前扶住,他几乎要站立不稳。
两岁时宋闻琢便已丧父丧母来到清远宗,是以他对母亲的印象并不深刻,只依稀记得那是一个温柔的女人。
可那毕竟是宋闻琢的生身母亲,听闻如此骇人听闻的事实,宋闻琢怎能不愤怒,怎能不悲伤。
“啊——!!!”
一声压抑到极致、如同濒死野兽般的嘶吼,终于冲破了宋闻琢的喉咙。他猛地推开顾执南,双手抱住头,额角青筋暴起,整个人蜷缩起来,浑身剧烈地颤抖。
残酷的真相如同无数把钝刀,在宋闻琢心上来回切割,将他所有的理智、所有的冷静、所有的伪装,统统绞得粉碎。
“燕济……燕济!!!啊啊啊我要杀了你!我要将你碎尸万段!挫骨扬灰!!!”宋闻琢双目赤红,状若癫狂,嘶吼声里充满了刻骨的仇恨与疯狂。
顾执南死死抱住他,用尽全身力气才勉强制住他近乎失控的动作,自己的眼眶也已通红,声音哽咽:“闻琢!闻琢!冷静!师叔祖在这,我们也在,这个仇一定会报!但你现在要冷静下来。”
傅云疏也上前一步,一指点在宋闻琢眉心,一股清冽平和的灵力注入,强行帮助他稳定几近崩溃的心神。
许久,在傅云疏灵力的安抚和顾执南不断的呼唤下,宋闻琢的情绪才勉强平复了一些。
他瘫坐在顾执南怀中,脸色惨白如纸,眼神空洞地望着帐顶,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生气。
“师叔祖……”他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我母亲……她……最后……怎么样了?”
傅云疏缓缓摇头:“溯影阵看到的画面有限,我也不知后续,这事恐怕只能问燕南秋了。”
“燕南秋,对,还有燕南秋,”宋闻琢像是才反应过来,踉跄着想要去找燕南秋。
他不再耽搁,出了主帐径直朝着安置燕南秋的医帐快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