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门外响起打更人的声音,敲锣声也随之响起,再过两个时辰,就是丑时了。
今夜的月亮被乌云遮了一半,几颗零散的星星也显得格外暗淡,舅父舅母直到天完全黑下,才回到家来。
看见坐在门槛上,用手撑着下巴,昏昏欲睡的颜颂安,舅父舅母瞬间精神,忙走上前。
舅父将颜颂安拉起来,虽是责备的话语,语气中却满是担忧:“你这丫头,困了也不知道回屋睡觉,这么晚了还在这等我们呢,夜间天冷,着凉了可怎么办”。
“是不是没用晚膳”舅母拍了拍脑袋,一脸懊悔,“今日忙忘了,没回来做饭,定是饿坏了吧,舅母这就去给你做饭”。
颜颂安拉住舅母的袖子,摇了摇头,“隔壁孙大娘拉我去她家吃过了”。
舅母放了心,摸了摸颜颂安的头,牵起她冰凉的手进屋,帮她捂热,“这手也太凉了,以后我们若是很晚未归家可莫要等了”。
“表哥,寻到了吗”屋内没有点灯,仅靠着微弱的月光,照在舅母疲惫的眉眼上,颜颂安盯着她的双眼,轻声问。
“会寻到的”舅母抹了把脸,掩饰心虚的面孔,“小孩子家家的,莫要担心这些,大人们会处理的”。
说完,舅母将颜颂安推进寝屋内,“快去睡吧,小孩子太晚睡对身体不好”。
颜颂安欲言又止,最后没说什么,乖巧应好,叮嘱道:“你们也早些睡”。
舅父沉默坐在桌前,喝了口凉茶。
“这茶这么凉,拉肚子怎么办”舅母夺过舅父手中的茶,嗔怪道。
“怀玉那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他就如我的亲子一般”舅父握住舅母的手,眼神恳切:“我不能见死不救”。
舅母抽出手,眼神中带着不安,“你这话说的,怀玉就不是我看着长大的了,你想做什么”。
“我这些年,在这儋州城也算积累了些声望,怀玉那孩子,不知为何会被抓了去,我去孙府门口求孙老爷,放了那孩子,若他们不肯,我就一直跪在孙府门口直到他们放了怀玉,让全城的百姓知道,他孙府,抓了怀玉”
舅母欲言又止,未等她开口,舅父的声音再次响起,“我知道,我若是这般做,他们可能会要我性命,可我没有法子了”。
“阿媛”舅父唤了声舅母的闺名,紧紧握住她的手,声音带着哽咽,但透着坚定,“你明日一早,带着颂安和怀玉的祖母离开儋州,去青州,那里有我的一个表兄,他会帮扶你们的”
“这些年我们也存了些银子,也够你们在青州好好活着了”
“可是。。。”舅母眼中含泪,欲言又止。
“没有可是,若孙府放了怀玉,我们一家定还能团聚,若不能,还望阿媛莫要怪我”舅父的话带着些毋庸置疑,叫人不敢反驳。
舅母知道舅父的性子,坐在那,半响不说话。
门后的颜颂安听着二人的对话,望着打在窗棂上的月光,抿了抿唇,眼中带着坚定。
无论如何,今夜这孙府,她定要闯进去。
大不了死在这,也要将表哥救出来,说不定她死了就回家去了,但舅父和表哥若是死了,便没这么好运了。
舅父舅母还有表哥这般好的人,不该是这样的结局,此刻的颜颂安也不怕死了,只想着救出表哥。
半夜,等舅父舅母彻底睡下,颜颂安听着他们熟睡的呼吸声,脚尖点地,小心翼翼将门打开,悄无声息地出了门。
趁着夜色,来到了同白日遇到的少年约定的地方。
看见远处走来的颜颂安,那少年朝她挥了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