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的本意并不是指责,但因为苏格兰过于生涩的嗓音和干巴巴的语调,总给人一种像在用一把钝了的菜刀切肉的错觉。
松田阵平挑挑眉,眼神飘过去一瞬:“你不是说你只是苏格兰嘛,干嘛关心我这个诸伏景光的同期。”
“我没有关心你,”苏格兰眼神暗了暗,他的眼睛隐在夜晚构架的暗影中,像深海里的漩涡,是和松田阵平记忆里截然不同的暗色。
他抿抿干涩的唇,唇上有些起皮,裂了几道小小的几不可见的裂口,让人突兀地想起非洲辽阔且寂寞的土地,无边的裂谷贯穿大陆的两端,带着生命所畏惧的枯槁。
“你这样做,会给波本带来麻烦,”他这样说道。
松田阵平闻言笑起来:“你们自己的事情还没有解决,这边还是先安心地交给我吧。”
苏格兰还想说什么,一辆蓝色汽车突然从小路拐出来,伴随着两声枪响。
他们车子前方的挡风玻璃出现两个不太显眼的小坑。
这种车上装的当然是防弹玻璃,松田阵平把油门踩到底,坐在萩原研二的副驾驶好几年,他就算是耳濡目染车技也绝对不差。
更何况每次萩原研二去山道上飙车,轮胎擦过地面所发出的尖锐的摩擦声中当然也有松田阵平的一份。
说起来,虽然说萩原研二总是先提出主意的那个,但松田阵平这个总是能够被他说服并付诸行动的人其实也绝不清白。
车子擦着弯道的边拐过去,在蓝车后面紧追不舍。
这个距离要打中对方的轮胎并不算难事,不过擦着车窗飞过去的子弹也实实在在证明了对方的车里同样有专门负责射击的人。
这种精度,大概率是赤井秀一本人。
松田阵平握紧方向盘,手心沁出一片潮湿。
大约是看他们跟得太紧,防弹玻璃又太抗造,赤井秀一终于开始试图射击他们的轮胎试图通过让他们车子报废来甩脱他们。
松田阵平倒想顺着赤井秀一的想法,这样既可以给一直盯着他们的琴酒一个交代,又可以结束这任务。
可现在他们正疾驰在一条连环的弯道上,要是真被射中轮胎车子失控,他们不死也要付出重伤的代价。
松田阵平扣紧方向盘,车身几乎贴着地面,近乎于极限的速度中,他听见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
“把他逼停。”
耳麦传来琴酒清晰的指示,混着刺啦刺啦的电流音。
松田阵平这个时候真的没有手再去按耳机上的按钮,仪表盘上的码数已经飚到一个新高度,琴酒倒是说得轻松,这种情况一不小心就车毁人亡。
旁光里苏格兰冷静地握着狙击枪,像是冷漠的旁观者一样脸不红心不跳地端坐在副驾驶上。
苏格兰的耳机刚刚就已经摘下来了,当然也没有听到琴酒的这句话。
松田阵平暗骂一声,眼神仍然钉死在前方的道路上,这条路一个转弯接着一个转弯,根本由不得人片刻的松懈。
这样下去,他们和赤井秀一的车至少要有一个完蛋的。
他对一旁的苏格兰说了声:“准备准备,跳车。”
苏格兰干脆地把狙击枪往后座一扔,解开安全带的卡扣,顺便把松田阵平的安全带卡扣也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