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加文手上的动作不停,“看情况吧,她又要上班又要出差,又要和男朋友一起,时间都要提前约。”
周思尔不懂,她和祝悦都是想到什么就干什么,没意识到长大后的世界里,个人行程是写在时间轴上的。
“为什么,有男朋友就不能和你一起玩了吗?”
周思尔当时不高兴了,坐在庄加文边上,把对方刚叠好的衣服打乱。
女人也没有生气,平静地从头开始,“之前祝悦谈恋爱,你不会也要挤进去吧?”
“我才没这么无聊。”周思尔倒在一边,看庄加文的脸,“就是觉得有些人好像一谈恋爱,就没有朋友了。”
“班上的同学就有这样的,说男朋友是我最好的朋友,然后她渐渐没有朋友了。”
庄加文见过的人比周思尔多了,女孩的疑惑对她来说不值得细想,“那是她的选择,朋友可以再找。”
“相处起来要斤斤计较,也很累的。”
最斤斤计较的人说这种话实在罕见,周思尔当时盯庄加文半天,直到自己印满小狗的文胸砸在脸上,才气急败坏地怒骂庄加文混蛋。
庄加文一点也不愧疚,直言道:“你的眼睛在骂人。”
周思尔服了她了,“你不能换成你的眼睛在说话吗?”
“拜托,我有一双这么漂亮的眼睛好吧。”
她就是太美而自知了,显得幼稚好笑,也没有寻常富二代那么跋扈,搞得庄加文没法发火,居然还觉得她可爱。
“那你没有其他朋友吗?”周思尔学庄加文收纳衣服的方法,才知道内衣也有专门的整理方法。
对方明明早年干过粗活,也不知道怎么保养的,双手的骨节也没有粗大。
结合周思尔发现的庄加文总在闲鱼收一些美容卡,猜测她也有费心思去保养。
难怪在家政app单量不对,好评这么高,被人怀疑有什么特殊服务。
周思尔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强迫庄加文对自己特殊服务,在那样一个夜晚,家里只有她们两个人,她不那么烦躁了。好像第一次意识到,脱离周希蓝,脱离那栋卧室都会铺鹅卵石的家,自己的灵魂可以这么宁静。
“有,可能也不算朋友。”
庄加文很少细分这些。业内的同行很多点头之交。有同行竞争,也有同行相轻,哪怕是同性,也会因为资源倾轧闹得很难看。
事业是饭碗,难免的。庄加文习惯把这些轻巧化,不像詹真一,气不过合同都签了,机会还被人抢走,干脆不干这行了。
她可以空窗很久,反正父母会托底,家里也有得住,不用为了房租焦头烂额。
庄加文过了反复诘问「为什么只有我这么不好过」的时期。
她知道问题要解决,难关要渡过,机会来了要抓住。
也学会不苛责自己,抓不住就算了。假玉怎么敢和宝石抗争,她要最大程度保证自己存活,活到房贷还清,活到完成黎尔的遗愿。
詹真一设问过之后,庄加文当时想过,说再说吧。
预设太多未来也很累,她的生活不需要排兵布阵,比如叽叽喳喳打扰她干活的周思尔,就是她生活的飞来横祸。
飞来横祸或许也会转化成天降横财。
在庄加文快睡着的时候,周思尔又问了一遍:“你真的一个人睡吗?”
“真的……”
庄加文打开了头顶的灯,坐了起来,“你自己看。”
镜头绕了一圈,老房子室内的破旧可想而知,挂历都不知道是哪年哪月的,印着和这个地方格格不入圣母像,不知道在祈祷什么。
庄加文的行李箱放在角落,几乎是这个房间里最新的东西了。
周思尔哑然,“这能住人?”
庄加文嗯了一声,“我正在住。”
“你怎么可以住在这种地方!”
周思尔掀开被子,光亮把她的脸照得清晰,像是探出洞穴的小动物。
庄加文笑了,“所以你不能住。”
这几天周思尔旁敲侧击问了很多庄加文老家的问题,向来直来直去的女孩也学会了拐弯抹角,庄加文心情很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