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多比她年龄还大的照片,却找不到庄加文,好像只有她的妈妈,却很好认。
长得是有几分像,但庄加文应该像她爸爸更多,所以更高,更冷硬。
“永远好啊。”老太太拍了拍周思尔的手背,忽然递给她一个银镯。
庄加文含笑的目光一顿。
姥姥看了眼关好的门,门外是舅舅一家混着电视的声音。
周思尔盯着自己手腕看着很有年份的银镯,问:“这是什么?”
不等姥姥说话,庄加文问:“这不是妈的吗,怎么在您这里?”
姥姥说:“她当年和你去看病之前放在我这里的。”
老太太又从枕头里拿出一本存折,旧得封皮都快掉了,递给庄加文,“还有这个,她怕你爸爸取走了。”
庄加文愣了半天,还是周思尔替她接下的,塞到了庄加文的怀里,“你妈妈的礼物。”
这时候外面的舅舅喊庄加文,庄加文出去了,房间只剩下周思尔和老太太。
室内升着周思尔看不懂的设备,说是烧柴的,可周思尔在一边又见过类似酒店的暖气片。
她不懂这些,只知道庄加文在这里住的两晚上都很冷,新盖的房子怎么可能不能让她住。
要么是庄加文太客气,不喜欢和别人挤一挤,要么是这家人把她当外人。
或许两者都有。
周思尔总想起那个夜晚视频,自己听见微弱的呜咽声。
庄加文的哭声令她辗转反侧,恨不得马上飞到对方身边。
现在她来到这里了。
周思尔低头看手腕的镯子,从小家里人教会她用金钱衡量价值,掉价可以形容行为,或许自己现在千里奔赴,在母亲眼里是掉价,是倒贴。
但被妈妈生出来开始,妈妈也是别人,她们不再是一体的了。
“姥姥。”她握住老人家温热粗糙的手,坐在轮椅上和坐在炕上还是有距离,她要抬着头,“我有话和你说。”
她皮肤白净,化了妆更显得气色红润,像一颗打了蜜蜡的苹果。
其实她和庄加文是一样的,在这里格格不入,迟早要离开。
老人的双眼浑浊,和周思尔对视的时候很和蔼,“好孩子……你说就是了。”
周思尔说:“她以后都会和我一起过年。”
她知道自己说这话不礼貌,在这样的日子,在这样身份的老太太面前,很冲。
但有些话不得不说,周思尔也希望有挽留。但没有。
“好啊,那很好,巧妮说……说你爸妈都很喜欢她,那就好……”老人家说话偶尔不利索,像是走神,“巧妮的爸不好,又再娶老婆了,我之前劝她早点结婚,这样就……”
“就有家了。”
这是代代相传的家的获得方式,哪怕周思尔家境优渥,也从妈妈和姐姐身上感受过。
有些束缚也是透明的胶带,到一定年龄,会自动显现出沾了灰尘的边痕,不再隐匿。
可一个人的也是家,譬如庄加文的毛坯,周思尔的精装欧式平层。
这些周思尔不会和这样一个老人说,她不再对抗,也不想顺从,毕竟对方已经给出了最大的让步。
“我们现在有家的。”周思尔晃了晃老人的手,像和自己外婆撒娇那样,“姥姥,我们的房子很大,庄加……巧妮喜欢靠在沙发上看电视,我和你说……”
庄加文被舅舅喊去,是对方发现了茅台,说这太贵了,问起周思尔的身份。
庄加文从没公开过自己的性取向,但现在短视频同城也刷得飞起,他爸都有点明白,更何况孩子刚毕业工作的舅舅,可能是一边帮忙的表妹说了什么,舅舅迟疑地问:“是你女朋友吗?”
“是。”
舅舅复杂地看了庄加文好几眼,“不应该你给人家家长送茅台吗?”
“她看着还没咱家孩子大呢,满十八岁没有?”
毕竟庄加文已经工作,看外貌就混得不错,每年也给老人家打钱,男人不会说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