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包里取出纸巾,擦去杨依雁额头上的汗,小姑娘闭着眼睛,呼吸声依旧有些重。
后台休息室十分安静,只有冰场上隐隐传出的欢呼声。
夏月姿听见外面响起脚步声,转头就看到同行的冰舞教练,她伸手把杨依雁拍醒:“起来,换好衣服准备回去了。”
杨依雁坐起身缓了会,拿着放在一旁的衣服往换衣间走去。
冰舞比赛在女单之后,夏月姿怕场上出什么意外,拜托这位教练在场上看顾一下,他能腾出时间过来,说明女单比赛也快结束了。
“还烧着?”
夏月姿点头,递给冰舞教练一瓶水,问道:“外面比得怎么样了?”
冰舞教练摇摇头,面色不太好看:“有五个六十分以上的,小雁不太好追。”
波琳娜以66。23的成绩排名第一,第二名是新人选手薇薇安,短节目得分63。81,第三名同样来自欧美,成绩为63。21。
几人的表演分差得不多,三个跳跃配置也相同,只是波琳娜将连跳放在后半段,吃到了1。1倍的加分。
夏月姿仰着头,长叹一声。
这么大的分差,可不好追啊。
在花滑项目里,只差零点几分都能让选手与领奖台失之交臂,更可况杨依雁跟第一名的分差拉到了两位数,哪怕是第三名,都隔了七分多。
除非上3A。
但这个念头出来的一瞬间,就被夏月姿一巴掌拍死了。
别说杨依雁现在这个病殃殃的状态,就算是在正常情况下,3A的成功率也不到三成,更何况这个跳跃从未在节目中磨合过。
回到酒店后,杨依雁倒头就睡。意大利的气温还带着夏天的尾巴,其他房间都开着空调,夏月姿不敢让她吹风,只能把房间角落的窗户打开通风。
晚上睡醒后,杨依雁身上闷出了不少汗,退烧了不说,人看上去也比白天精神。
她一边喝着教练煮的粥,一边竖起耳朵听队医的问题:“小雁,还想吐吗?肚子疼不疼?头还晕不晕?”
杨依雁摇头,喝下碗里最后一口粥,随后看向夏月姿:“教练,还有吗?”
夏月姿跟队医相视而笑,她轻轻敲了一下杨依雁的脑袋,温声道:“只能吃半碗,你现在还处在恢复期,吃多了不消化。”
送走队医后,杨依雁捧着碗小口喝着,夏月姿坐床边,试图跟她讲道理:“小雁,你才刚好,这场自由滑的难度要不要……”
“不要。”夏月姿话还没说完就被小姑娘打断,她放下碗,眼神坚定地看着教练。
夏教练想要再争取一下:“小雁啊,你不能只盯着总决赛,这后面还有世青赛,还有成年组。”
杨依雁把碗放在一旁的柜子上,认真地看向教练。床头开着浅黄色的灯,让她的轮廓显得十分柔和,但又裹着些不肯弯折的执拗劲。
“可是教练,你不是总说成年组第一年都会被压分吗?要是我青年组多比点成绩出来,升组的时候会好过些吧。”
夏月姿反驳不了了。
这话是她对冯思迈说的,没想到都被这小妮子听去了。
花滑有个默认规则叫“一年级效应”,意思是刚升组的时候,裁判会适当压新人的分,和老选手拉开差距,当然,这条规则几乎只针对P分难民。
杨依雁拉住夏月姿的手使劲晃,两只眼睛放亮:“教练,让我上吧。”
夏月姿两眼一闭,顺着手上的拉力倒在床上,一副“我管不了了,你爱咋咋地”的表情。
杨依雁知道教练松口了,就着这个姿势扑进她怀里,长发撒在夏月姿脸上。
她刚挑开,就听到怀里的人说:“教练,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夏月姿手一顿,把拨开的头发又挑回去盖好。
女单短节目和自由滑隔了一天,波琳娜在后台看到杨依雁的时候,她已经恢复活力,还互相打了个招呼。
她看着杨依雁找了个空地,助跑一段往前跳,来了一个陆地2A,如惊雷般砸在后台。
波琳娜目光一凛,她是会跳3A的,她能看出来杨依雁刚才的A跳并不是转速流的跳法,并且还有富足,不然不会在落地前就打开盘腿。
陆地上能完成的动作在冰上不一定能完成,这也是为什么很多选手可以在陆地上完成3A甚至四周跳,一到冰上就跳不出来了。
这位俄罗斯未来的一姐敏锐地捕捉到一个信息,杨依雁很可能已经开始练习3A了。
比赛正式开始时,夏月姿扶着杨依雁的肩膀,语气难得严肃起来:“小雁,你听好了,我允许你不降难度的前提是不要在冰上乱来,尤其是3A,你要是敢上,回去就写一万字检讨,当着李教练的面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