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再次起跳时,西多罗夫和夏月姿几乎同一时间瞳孔一缩。
波琳娜起跳前蓄力不够,这一跳的高度和滑速并不够她在后面再接一个三周跳,甚至连这一跳能不能足周落冰都是个问题。
波琳娜的第一跳出现了转三失误,犹豫过后还是放弃接上连跳。
她后半段的配置是3F+3T,3lz,2A。
如果在这一跳里顶着风险接第二跳,非常有可能被判降组,分数会非常亏。
是放弃连跳保3F的分值,还是在后面两个单跳中补上连跳,这赛季失误了这么多次,她也该算清这笔账了。
“终于长记性了。”西多罗夫低声喃喃,脸上流露出几分欣慰,但整张脸还是绷得紧,看上去十分严肃。
整场比赛结束后,全场掌声雷动。
波琳娜跪在冰上,低头看着冰面大口呼吸,睫毛上折射的光点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
连跳失误,意味着她在技术分上至少要低杨依雁五分左右,青年组的分数能给就这么多,裁判就算再捧她也不可能在节目内容分上多抠五分出来。
并且波琳娜自己心里也明白,杨依雁今天的表现确实比她要好,不管是难度配置,还是节目完整程度,这枚金牌她实至名归。
冰场中央大屏开始回放波琳娜的动作,裁判席也忙碌起来,夏月姿支在挡板上,暗暗松了一口气。
她回过头,看着坐在高台上的杨依雁,还有些泛红的眼睛染上几分笑意。
屏幕上的数字最终定格——198。79,俄罗斯选手的名字落到了第二位。
波琳娜脸上的笑容有些勉强,青年组四场A级赛事,她拿了三场的银牌,坐在一旁的七十岁老教练并没有斥责她,反而抬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没关系波尼娅,你做出了非常正确的选择,我们还有很长时间。”
波琳娜浅浅应了一声,没再说话。
她下意识地往等分区旁边的沙发上看去,杨依雁正坐在那里,安静地注视着她。
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短暂相接,还是波琳娜率先移开,跟着教练去后台。
夏月姿站在不远处,目光在波琳娜的背影上停留片刻,随后看向走过来的杨依雁。
“在升组前完成了青年组的大满贯,有什么感想吗?”
杨依雁摇摇头,深吸一口气:“我从来都没有想过我能有这一天,其实她也很厉害,这两次比赛总感觉占了便宜……”
夏月姿拍了拍她的肩膀,以一种过来人的姿态开解道:“竞技场上输赢只有一线之隔,哪怕是世界冠军也会有挤不进自由滑的一天,所以啊,收起你的不配感,把自己当成对手就好。”
见小姑娘眼里还有些迷茫与挣扎,她主动道:“别想了,去看台找个好位置,双人滑要上场了。”
最后一天的颁奖仪式是女单和双人滑同时进行,国内冰迷能爬墙的去爬墙,爬不出去的就找直播,让国内花样滑冰论坛的活跃程度再创新高。
杨依雁最后一个进场,和两位选手握手拥抱后站上了最高领奖台。
前来颁奖的是花滑运动员出身的国际滑联官员,看上去和三位选手背后的滑协都没有什么较大的利益纠葛,对每个人的态度都很和蔼。
夏月姿举起手机,找了一个好视角对准领奖牌放大拍照。
杨依雁站在最高领奖台上,一手举着金牌,一手举着花束,对着镜头露出灿烂的笑容。
波琳娜站在她身侧,手上同样举起银牌,她转头看向杨依雁,眼神中复杂的情绪一闪而过,对着镜头露出了一个真诚的微笑。
当国歌奏响时,夏月姿收起手机,下意识挺直脊背,注视着中间的红旗缓缓升起,轻声跟唱国歌。
不少冰迷看到这一幕,不禁湿了眼眶。
除了双人滑项目,她们已经很多年没有在别的项目上听到国歌奏响了。
这场世青赛没有表演滑,颁奖典礼结束后就能收拾行李去飞机场。
几位男教练站在大巴旁搬运行李箱,夏月姿把行李放好,一上车就看见杨依雁坐在最后一排,半扇窗户打开,靠着玻璃翻看着手机。
“想什么呢?小心着凉。”
夏月姿走过去坐下,把手里的外套搭在她的身上,把窗户关上,只留了一个小缝通风。
“没事。”杨依雁放下手机,把头靠在椅背上。
夏月姿也没多问,拿起手机处理堆积的祝贺短信,其中还夹杂着其他学生的每日训练汇报。
后排的座位比较空,杨依雁靠在教练的肩膀上,正好将屏幕上的文字收入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