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赛季找了一个很大牌的编舞师,那人手上有不少一线选手的邀约,将时间投入在了他们的身上,就算这套节目滑出来后真的有什么问题,他也来不了华国。
两人聊了一阵后,冯思迈顺其自然的提到了杨依雁的选曲,夏月姿显然是被她缠怕了,声音立马低了下去。
“她啊,本来说两套节目都要换,开了会后她就把短节目留下来了,但自由滑死活没定下来。”
本来一开始给她选了几个钢琴曲,那小妮子这不满意那不满意的,尤其是在听到《安妮的仙境》后,更是一脸痛苦地捂住耳朵,说这是她每天早自习前听英语听力的前奏音。
夏月姿不胜其扰,最后让她自己去选,选完了再交给她看。
冯思迈在一旁偷笑,肩膀不停晃动,缓了一会才正色道:“既然要走抒情风,那怎么没往探戈上想呢,她之前不是练过探戈吗?”
探戈这件事还是之前冯思迈滑《一步之遥》的时候,杨母为她报的班,但据说杨依雁学了一个学期就没学了。
“这倒是一个方向。”夏月姿若有所思,手指停在键盘上。
冯思迈耸耸肩:“我只是随口一提罢了,小雁的肢体舒展程度很高,不过探戈那种张弛有度的舞蹈,她第一次滑的话恐怕还得下点功夫。”
杨母曾给她发过一次杨依雁上探戈课的视频。
那时杨依雁脸上还带着稚气,右手搭在男伴的肩上,百无聊赖地听老师讲解动作,但当音乐响起后,她的动作干净利落,每一次转身都带着张扬与明媚,一个甩头过来,夏月姿清楚地看到了杨依雁眼底的锋芒。
某天一早,杨依雁穿上冰鞋在冰上滑了一圈就被教练叫了回来,手上就被塞了一个MP3。
“这是昨天晚上给你剪出来的曲子,正好四分钟,你听听看合不合适。”
杨依雁戴上耳机,刚点开就是一阵整齐的二四拍拍手声,之后单调的钢琴声响起。这是《自由探戈》的前奏,虽然经过了改编,但后半部分的音乐一出还是能听出来。
她讶异地抬头望了一眼教练:“探戈风格?”
夏月姿竖起食指放在嘴唇前噤声,示意她别说话继续听。
在某一节点之后,曲风渐渐削弱,紧接着是另一段小提琴声,虽然两段融合得还算合适,但杨依雁还是听出了不对劲,她摘下耳机,等着教练的解答。
“这两个版本分别选自现场演奏版的《自由探戈》和《嫉妒探戈》,我挑选了其中抒情部分比较强烈的段落进行修改融合,按我想的配置大概是前半段有两个连跳和一个单跳,后半段一个三连跳和三个单跳,你觉得怎么样?”
杨依雁默默敲击着MP3的边缘,冰场头顶的灯光照在她的眼睫上,投下细碎的阴影。
这两支曲目都是探戈中的经典,选了它们绝对不会出错,也符合杨依雁自己的心理预期。
这段时间她不仅在找符合需求的曲子,也在考虑夏月姿说过的话,虽然她并不觉得自己的想法有错,但经过青年组两年的磨练,她也必须承认一件事,她的成绩从来不是自己说了算。
她抬头望了一眼夏月姿,发现教练眼底有浅色的乌青,垂在身下的手默默抠着挡板。
“就这个吧,今天训练结束之后我就把它发给米老师,让他帮忙尽快编出一套节目。”
夏月姿愣了一下,还以为杨依雁又会反抗,没想到这次答应的这么爽快,一时间还有些不适应。
“那行,等节目定下来后,中考前就不给你安排别的训练任务了,你熟悉熟悉这套节目。”
杨依雁点点头,重新戴上耳机,将音乐又听了一遍。这一次她闭上眼睛,身体轻轻跟着旋律晃动,适应、寻找着音乐节点。
七月中旬,中考志愿填报结束。
杨依雁考上了一个还不错的高中,一众关注她中考成绩的人都松了一口气,杨母免了她的初升高衔接班,让她在省队里安心训练。
与此同时,大奖赛分站赛的名单也出来了。
杨依雁上赛季一举拿下两枚金牌,实现青年组大满贯,分站赛主办方都纷纷向她发出邀请。
她与教练组进行综合考虑,最终选择了俄罗斯站和日本站,把华国杯的名额留给其他的女单。
这两站一个是今年奥运会的举办地,可以提前去适应场地;另外一个只是为了好倒时差。
冯思迈上赛季世锦赛排名第九,是能分得两站的。他当然想跟杨依雁分到同样的选站,但人家俄罗斯压根没邀请他,向他发出邀请的国家又太远,最终决定比日本站和华国站。
杨依雁靠在冰场挡板上,伸手拍拍他的肩膀,以一副小大人的口吻劝慰道:“没事,等我先去俄罗斯给你探探路,回来告诉你那边的冰场怎么样。”
冯思迈无奈地摇摇头:“你倒是心大,今年俄罗斯站高手如云,你可得小心些。”
今年的俄罗斯站在圣彼得堡举行,不少世界排名前列的选手都在这一站,别的不说,光是柳波芙和刚升组的波琳娜都在自己家门口守着,领奖台绝对不好争。
“我才不怕呢。”杨依雁扬起下巴,颇有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气势。
见到这一幕,孟欣站在一旁,碰了碰夏月姿的肩膀,嘴角挂着笑:“现在的年轻人是真有活力。”
夏月姿脸上同样带着笑意,她撑在挡板上,反问道:“有活力不好吗?总比比赛前死气沉沉要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