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把她叫到房间里,也是在劝她要不要换回青年组,还没练好3lo时的配置,小姑娘难得硬气一回,拒绝得相当强硬。
“梦倚姐伤病在身,短节目还把脚扭了,自由滑肯定得跟师姐一样上封闭,我要是在这个时候降难度,不就把压力全放在师姐一个人身上了么!”
“两套配置在技术分上差了将近三分,只要3lo不摔,那么我这套配置就是赚的。”
夏月姿在场边握紧拳头,等音乐开始前,在心里默念。
“我们不干扰你的选择,这套节目能不能成,全看你自己。”
电吉他前奏响起,严瑞面无表情地抬起双手,但摆出的姿势相当奇怪,就像一个被人操纵的提线木偶。
直到第一个跳跃前,她的眼神都很空洞,滑行和肢体也比较紧,随着音乐机械地摆动。
虽然契合音乐的主题,但严瑞的表现加上编排动作,看上去却让人觉得僵硬。
左腿的刃往内压,找准机会迅速点冰,3F完成后再度接上3T。
跟杨依雁一样,严瑞更擅长F跳,即使已经能在冰场上完成脱杆的3lz+3T,但成功率不高,她仍不敢把这个跳跃编进节目。
就像她自己说的,这场世锦赛要比的不是分数,而是排名和稳定性。
她想分担前辈身上的重担,成为华国女单在这场比赛中的下限选手。
夏月姿在场边微微点头,但看到她双腿交叉后,一颗心又提了起来。
“后外结环三周跳……非常可惜,出现了手扶冰的情况。”
严瑞在起跳时,轴心略微靠后,落冰的时候没办法完全稳住,左手不得不扶了一下冰面。
解说员的声音带上了惋惜,她也是花滑项目的常驻解说,看了严瑞一整个赛季的比赛,非常了解她的情况。
此刻出现了这样的失误,她大概跟选手一样着急,只是她不能在众多冰迷面前展露自己的心绪。
夏月姿藏在右手手肘和胸口之间的拳头,缩了又紧,紧了又缩。
严瑞现在的心理承受能力不能和青年组相提并论,但现在种种压力扛在她的肩上,夏月姿也不确定,这姑娘能不能缓过来。
音乐再次来到了德瑞纳夫妇二人合唱的地方,在这之后是一段添加进去的,架子鼓与电吉他合奏的纯音乐。
因为原曲的时长并没有四分钟。
严瑞扮演的角色是德瑞纳夫人,一位被困在上流社会精致外壳中,被迫附和着丈夫功利主义的贵族夫人。
为了表演好这套节目,严瑞特地去看了官摄,在音乐剧的表演中,德瑞纳夫人也是如同一尊雕像,被自己的丈夫肆意摆弄,完全没有自己的意识。
虽然以她现在的阅读能力看不懂《红与黑》这本原著,但她也根据自己的理解,给德瑞纳夫人写了小传。
夏月姿给她挑这首曲目,不仅是因为这部音乐剧比较广为流传,更是因为这首曲子贴合严瑞的表演风格。
她不用做出很多的表情,也不需要有大开大合的肢体动作,只是这样的曲目,就算编排得再好,也注定拿不了高分。
张梦倚站在过道上,看向中央大屏的计时器,喃喃道:“快要到后半部分了,这也是个有胆量的姑娘。”
自由滑七组跳跃,严瑞在后半段上了四组,分别是2A+3T,3lz+2T+2lo,3S,2A,要是稍有不慎,很容易被裁判抓到小尾巴。
看到严瑞完成后半段全部连跳,夏月姿提起来的心终于放下,掌心打开,露出里面鲜红的指甲印。
节目进入尾声时,严瑞的脸上也难得露出几分忧伤,又被各种各样的原因推动着,继续完成她作为瑞德纳夫人的义务。
最后一刻,她跪在冰上,抬眸望向观众席,似乎是在透过她们,寻找当初还没结婚的自己,眼里的温柔与麻木交织,形成一种难以言喻的冲击。
掌声响起,严瑞俯跪在冰上不住地喘息,早在三连跳完成时,她的双腿就已经开始发软,剩下的跳跃和动作,全是凭借一口气吊着完成的。
现在节目结束了,她也终于有时间喘口气。
夏月姿快步走到冰场入口旁,拿起旁边桌子上放着的刀套,等着严瑞滑回来。
望着满脸汗水,眼里透露出疲惫,但藏不住笑意的姑娘,夏月姿轻轻抱住了她。
“辛苦了。”
穿着冰鞋的严瑞跟夏月姿差不多高,此刻被把脑袋放在教练脖子上,吸了吸鼻子,闷闷应了一声。
等分区里,严瑞脸上难掩紧张,抱着冰迷送的玩偶不放手,时不时还抠着自己的考斯滕。
夏月姿注意到她的小动作,主动牵过严瑞放在一旁的手,脱下手套掌心全是汗水,还有些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