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凛川拿过一个花园椅放在一旁,压着沈烬的肩膀让他坐下,自己蹲下身继续种花。
“现在的这些异类很多都没什么脑子,单纯的像是一张白纸,但自身又有攻击力,全都关在特勤大队进行培训,不止没那么大的地方且也不知需要多久才能适应人类的生活,所以我觉得让它们全都集中待在一个城市是有必要的。”
江凛川抬头看了一眼沈烬:“当然了,异管所依旧存在,人类会给异类上课,就像考大学一样,考试合格的人还是按照当时的协议进入人类的世界生活。”
江凛川说完后观察着沈烬的神色。
“嗯,那然后呢。”沈烬依旧平静。
“什么然后?”
沈烬嗤笑:“这是人类能想出来的法子,但这些话不应该从你嘴里说出来,如果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那必然还有另外的原因。”
江凛川诧异地扬眉,他的这些话连吴将军都没察觉出有什么不对,沈烬竟然发现了?
江凛川心控制不住地咚咚跳:“你什么时候这么了解我了?”他的渊主大人难道真的开始通人性了?
“你爱我自然是要为我着想的,但你刚才的话里我没有感觉到丝毫对我有利的事情。”沈烬说的理所当然,这不就是人类爱情的定义吗?
江凛川无奈,最后笑了起来,没有感情全是理智的分析,要么说渊主大人聪明呢。
江凛川侧身单膝跪在沈烬面前,手撑在他的腿上,微微仰头看着他,深色瞳孔里是沈烬的倒影。
“沈烬,我知道你很强,但人类也很强,总有一天,可能十年二十年,也可能五十年一百年或者更久,他们还是会想方设法来对付你的,这是一个必然的结果。”
无论现在人类对渊主多么的客气大度容忍,那只是因为他们是弱者,而非因为他们真心臣服。
即便此时真心,来日这份真心也会消散。
“你能保证你自己永远是最强的吗?如果有一天人类真的研究出了可以对付你的方法,那时候你要怎么办?小崽儿又该怎么办?”人类非常擅长从失败中找经验,百年前他们诓骗渊主进入白沽镇,百年后他们敢将渊主关进小盒子,那另一个百年后,再一个百年后呢?
沈烬垂眼看着脸上落着阳光的英俊男人:“所以,这座城有什么用?”
江凛川抬手抚上他的脸,流连地轻触眉心,温声道:“让异类去兴城,那里便是它们的家。”
“它们从兴城出来进入人类世界,但它们永远都是兴城的异类,那是归属感。”
现在的异类像一盘散沙,茫茫然进入人类世界,最后的结果又是什么?
江凛川活着可以尽自己所能让一切维持表面的平和,那他死后呢?当吴将军也长埋地底时又是谁来主宰这一切呢?
他想这些事情想了很久了,沈烬和小崽儿会活的长长久久,他看到那些迷茫的异类,又看到那些不能接受的人类,可以想象多年后的事件重演,而那时他是不能陪在他们父子俩身边的。
“那座城里有个渊主,他为异类提供庇护,不再是异类口中的废物渊主。”
“如果有一天人类变得强大,那些被庇护过的来自兴城的异类会站出来挡在渊主身前成为他的壁垒和刀剑。”
“趁我还活着,有这个能力,我想去做这件事情。”江凛川看着沈烬,“这是我唯一能为我自己做的事情了。”
“为你做的事情?”沈烬很轻的眨了一下眼,“不是为我吗?”
“因为这样会让我安心,不然我躺在棺材板里看着我的爱人和孩子被欺负却什么都做不了,会气得魂飞魄散的,自然是为了我自己。”
树叶沙沙,风声簌簌,各色的玫瑰花插在泥土里尚未成型。
谢沁看到电脑屏幕上的线条突然一起波动起来,缓而急,像一条细小的溪流一样落入江洋大海后起伏跳跃回落,然后舒缓的潺潺流淌。
沈烬坐在那里面无表情,想嘲笑江凛川想得多,又想讥讽那些废物人类再过千年万年也不可能有这个能力。
但他什么都没说。
不知道为什么。
“你想让我爱上你?”沈烬终于开口。
“现在不想了。”江凛川毫不犹豫。
沈烬眯眼。
江凛川抬手在他白的仿佛透明的下巴上轻轻勾了勾,喉间溢出一声轻笑:“就这样吧,沈烬,这样挺好的。”
“你能允许我爱你就已经够了。”
“不要爱上我,也不要爱上任何人。”
这是他的私心,一旦能爱上一个人,便有可能爱上更多的人。
到时他的棺材板会压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