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事长恨铁不成钢,带着郁结的叹气不言而喻,他轻轻拍拍金希元的手,“他要是能像你一样懂事就好了…他怎么就长不大呢?”
金希元笑得平常,只是笑不达眼底。
说到底还是把她当作外人,当作这个集团不需要顾虑不需要担心的仆人罢了,如果知道是这个结局,金希元当年不会选择和他们权家任何人交集。
她的一腔抱负被停滞在大学毕业,因为钱被父母放弃,因为钱被抛来抛去,因为钱甚至失去了人权,金希元过晚明白了这一切。
等她有钱就好了,等她收集完证据把他们都送进去,集团就是她一个人的了,以后不会再因为钱被人当作工具,最后她金希元摆弄他人的日子了。
收网那天,权至龙不顾反对来找金希元。
时隔几年踏入老宅,难得几面都是他最狼狈的一面,可再也顾不上什么面子不面子,他把装满钱的包放在另一只手,伸手就抓住金希元的手腕,“走,快跟我走。”
金希元穿着一身纯白长裙,黑色顺直长发披在背后,她的表情如同一湖死水,看不出任何变化,“去哪?”
顾不上察觉这些异样,权至龙的心里只剩要带她走,离开这个只余惨剧的国家,带着钱在别的地方从头再来,光明正大的。
这对权至龙来说不是坏事。
就算过程确实有些糟糕,但老头子现在已经被抓住了,他也叫助理订了最近一班机票,等他们飞得远远的,谁还知道他们的关系?人们只会觉得,他们是甜蜜恩爱的新婚夫妻,他们也确实是。
就连他自己都意识不到,从某刻开始,比起出于爱才对这段关系这样执着,金希元现在在他心里已经变成和父亲抗衡的筹码,他想要的或许不是这个人,只是证明自己长大的机会。
他不懂,不代表金希元不懂。
事到如今不必再藏,金希元一把甩开权至龙的手,在他惊讶的目光中将真相一点点揭开,也将过往的伤疤再次鲜血淋漓撕开:“别傻了,明明知道不是吗,不要把自己当傻子骗了。”
被权至龙刻意隐藏的真相被她一句话剖开,每次计划泄漏的那样恰好,可不知是因为不想还是不敢,权至龙每次都把对金希元的怀疑强压心底。
可现在,真相就摆在他的眼前,他不得不信。
权至龙想笑却笑不出来,最后的自尊被一洗而净,他藏在背后的双手都在止不住颤抖,“为什么,你就那么恨我吗?”
“不止恨你。”金希元回答的非常果断,如果忽略她眼底泪水的话,“从嫁进来开始,我不止一次想把这座老宅烧成废墟,让你和你的父亲,统统死在自己的贪欲里面。”
“在你们眼里,我就是一个被锁在笼子里被打断翅膀的麻雀,不仅没有自由,更没有任何尊严可言。”终于把话说开,多年的仇恨让她的双眼都带上红痕。
“就算同归于尽也没关系,欧巴。”再次叫出那熟悉的称呼,金希元的声音变得和少时一样稚嫩好听,“希元真的求求你了。”
“欧巴,去死吧。”
这不带掩饰的激进直冲权至龙的内心,他指着金希元说不出哪怕一句话,或许本来还想解释什么,但最后却只将外套脱下,披在金希元身上。
“你想做的我都会同意。”他的声音好似低吟,像撒旦的低语落在耳边,驱使金希元做出更过分的事情,似乎做什么都会有他兜底。
可他们都知道,这是权至龙最后兜底的机会了。
没再多说什么,听着门外警察子弹上膛警惕破锁的声音,权至龙拍了拍他披在女人身上的外套,只笑着说:“天气冷了,不要着凉。”
一声巨响。
门外的警察终于破门而入,权至龙被金惠秀饰演的警察一把按在墙上,双眼似乎是被疼痛激的通红,他张嘴几次想要说些什么,几次都没说出来。
他本想把金希元一起拉下水,可看着站在对面依旧纯白干净的初恋,不知为何,权至龙一句话都说不来,或许他本身都不打算说。
最终,他闭上那双通红的双眼,任由他人给自己戴上镣铐,没有为金希元解释一句话,权至龙知道这会儿什么都不说就是最好的澄清。
她只是权家什么都不懂的金丝雀,权至龙今天来只是为了逼她拿钱出来,她都不知道自己的丈夫已经锒铛入狱,大家甚至会同情她,这样被拘在家中不曾为生计发愁的女孩失去了依靠。
她失去了依靠,能拿稳手里的那些钱吗?
即将坐上警车的前一刻显得那样轻松,估计知道这一面就是永远,权至龙抬眼和还站在原地的金希元对视,送上了一个笑容。
那个笑容就如同权至龙留下的疤痕,永远停留在金希元心里,哪怕是以后七老八十不再为集团效力,她闭上眼也都是那个笑容。
那是不带任何杂念的欣慰,是似乎看穿全盘后对她的满意,好像他根本不在乎是否入狱,他只把自己当作阶梯供女孩踏着他自由,因为他知道自己永远不会自由。
一直以为自己纵观全局的金希元和他对视,逼着自己镇定自若的情绪全然崩塌,她露出一瞬间的愣神,权至龙还没来得及欣赏,这份对视很快被来回忙活的小警察挡住。
就在她的眼前,车辆极速离开。
故意穿着和权至龙相爱时那身白裙的她好像个傻子,这是权至龙送她的第一个礼物,金希元故意拿出这件衣服穿在身上。
她甚至将两只纤细的胳膊袒露出来,故意让他看见分手时他留下的咬印,咬的太狠,哪怕这么久过去也作为疤痕留在她的身上。
扶好身上的外套,金希元知道,不仅是因为天气转凉,更多的是连权至龙自己都没法面对那道咬痕,他没有做到年少轻狂的誓言,如今赤裸裸的讽刺摆在面前,他能做的也只有试图掩盖,尝试做到自欺欺人。
可无论如何,她还是没有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