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痴心妄想了,我身体里的家伙。”她眨了眨眼睛,眼眶有些热。
“晏既白不会来的。”
“你们以为,我在接受任务之后,那些绝情戏码,是白演的吗?”
她还记得不久前的那个雨夜,少年浑身湿透,身上湿漉漉的,不知血水还是雨水。他不知守了多少个日夜,见她终于走出禁闭室,满怀希冀地看向她,在意她的安危。
而蔺如虹回身,抬手一指,朝晏既白的方向点去。
“在那儿。”她道,“给我抓住这只魔族余孽,上处刑台,以三昧真火处以极刑。”
少年漂亮的猫眼,在瞬间微微张大。听清她的话后,他眼底的光,倏地黯淡下去。
他踉跄着停下脚步,沉默半晌。没有质问,也没有愤怒,只是轻盈挥手,击退围拢上前的修士,一阵清风般离去,再也没有出现过。
“从那时起,我与他,早就已经恩断义绝了。”蔺如虹道。
“如今,只能我们三人凑合一下,一起上路了。”
“系统,你快点,她的救援信号放哪儿了?她不会没带回来吧?”穿越女彻底急了,“别听那个女配胡说,一只病猫,还以为自己能排山倒海?”
【宿主请稍等……替换进程70%……】
这一次,蔺如虹没嫌识海中的两人吵闹。
她屈膝正坐,半仰起头,凝神注视最先汇聚出箭矢的山峰。
金色灵力如蛟龙盘织,晃得她移不开视线。硕大的尖刺倒影在蔺如虹眼底,随时会将她脆弱的颅骨穿透。
到那时,她将粉身碎骨。修为再高的医修,也无法将七零八落的碎片拼成活人。
更遑论借尸还魂了。
无论是穿越女,还是系统,都无法再对她做什么。
如此,甚好。
蔺如虹笑了一声,缓缓闭上双眼,等待生命终结。
“嘶啦”一声,破魔箭出,笔直朝她飞来。
生命最后一刻,蔺如虹的思绪,不受控制地漂移。
她竟想起了无数个日夜前,与晏既白不算美好的初遇。
那一日,她正与仙侍挤在树上摘果子,父亲牵来一只的瘦小魔族。
小魔族浑身打满绷带,脏兮兮的,低着头,过长的睫羽轻颤,投落一片扇形阴影。
蔺如虹嫌他一直低着头,没忍住,捻起一枚蜜枣砸过去。
“咚”。
蜜果正中红心。
少年不自觉往后仰,抬眸,露出了一双干净又荒芜的猫眼。如星河璀璨,又如雪原寂寥。
其实,蔺如虹还是太爱面子,哪怕到了山穷水尽,决然赴死的地步。在此前回忆有关晏既白的事时,依然撒了个小谎。
晏既白,在她的少年时期,并非是什么要好的朋友。
只是一个,没有名字,没有来路,更没有自由或自尊的。
奴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