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岁的龙女不曾有过月潮就已经成佛,即便是觉得血弄脏了衣服,也该是和泥弄脏时一样的不高兴,而非是发出如此污秽的批评。更糟糕的是,观音也的确能感受到龙女是在维护菩萨的威严,是真心实意这么觉得的。
既然是不该有区别于其他墨、泥的脏,又为何说出这样的话语来。
“龙女,你是从哪学来的想法。”观音沉声问询,声音中带少许严肃。
龙女低头,为自己被指责而感到委屈,说:“不是菩萨你说的嘛,伽蓝都这样要求的。”
“这样要求,是如何要求?”观音觉得其中谬误,恐怕不是误会那么简单。
观音脚下腾起祥云,带上龙女与惠岸行者,便往西牛贺洲众伽蓝去。阿丑还是头一次见老婆这么生气,之前伽蓝的僧侣轰走信众时虽显怒相,怒却不多。
落伽山的主人和两个小管家都不在,阿丑就更自在了,她去山里摘了很多的灵果囤放到柳叶舟里,摘完果子没事情干,便又去山崖边上继续用泥块给老婆塑像。
塑像这事难度确实大,一个莲台捏了好几天都捏不像个样子。
菩萨老婆去西牛贺洲了,杨戬老婆回灌江口迟迟没回来,山上的动物们又一心修行,实在无趣。阿丑摸了摸肚子,这几天已经不痛了,便干脆将柳叶舟变大,坐上去说:“带我回东海边的小渔村,我要去找英娘!”
柳叶舟悬浮飞在海面上,一路向着东海飞去。
相反方向的西牛贺洲,众伽蓝的僧侣们纷纷跪拜在地。
观音显灵,却是金刚怒相。
观音和大多数佛门的佛菩萨罗汉都不一样,常年行走人间普度众生,为更亲切常以老妪、姑娘形象示人,所以名下的女信远比其他菩萨的要多,甚至有的女信只信观音不信佛,哪怕佛经所载观音修行前是男子,也坚持称为观音娘娘。
供奉观音的伽蓝,香火比不供奉观音的伽蓝要好很多,所以每一座伽蓝都会供奉观音。
观音偶尔也会在伽蓝显灵,好几次见到捂着腹部的女信坚持每日跪拜,不小心弄脏了蒲团便万分惶恐,又要受到他人的指责。只以人感受来看,与伤了脚、受了凉,其实是一样的,都身体不适该休息才对,但因算不得伤病,所有女子都会如此,便都坚持着到寺庙跪拜祈福。
某天,观音便走下神像,与伽蓝的住持说:“今后凡在月潮的女子,便在家中休息,只要心中虔诚,不拜也是拜。”
住持听后忙叹阿弥陀佛说菩萨慈悲,待菩萨走后却与僧侣抱怨。
“菩萨是慈悲了,可若这样的小事免了几日的供奉,今后岂不是总有借口不上供?没了供养,我们又当如何?”住持抱怨着,又让僧侣去通知信众。
僧侣厌恶地擦拭着沾了血的地面,灵机一动出了个主意。
“便说,月潮污秽冲撞神灵,不得入伽蓝。这样便有了罪孽,要赎罪。如此一来,月潮才结束就会急匆匆来供奉,且更加虔诚。”
“妙啊,妙哉!既完成了菩萨的慈悲,能休息到几日,还因被拒绝而更虔诚供养。就如此说吧!”
于是,伽蓝之间如此传达菩萨的慈悲。
观音在西牛贺洲,也会去南瞻部洲和东胜神州走动,普度众生。龙女和惠岸行者是观音的近侍与护法,辅佐菩萨的职能传声,所以伽蓝显灵也有时候是龙女,有时候是惠岸行者。
二者听到伽蓝立了新规矩,每一家伽蓝都如此,久而久之便也坚信不疑。
可是,观音心中没有脏污,所以薄纱衫裙才不沾脏污,又怎会区别对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