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儿子的无能依然让她抓狂。
她愤怒的回到屋内,看着破旧木桌上梳妆匣上玻璃镜中那张已然不再年轻的脸,倏地深吸了一口气,将盘在头上的卷发放了下来,披散在肩上,又放下了刘海,稍稍遮住些她眼角岁月的刻痕,仔细的描眉画脸,想找到二十岁时青春年少的模样。
她眼中蓦地追忆起少女时代她追在孟福生身后的模样,那时候她是全大院最受欢迎的姑娘,只有他,和周围的人全不一样,眼里只有他的那些书籍,不曾追慕她,也不曾搭理她。
她因为先入为主,默认了阿锦是孟福生的大女儿,直接去京城大学去找许明月。
她要让许明月自惭形秽,告诉许明月,她和孟福生有个儿子,让那个乡下来的农村女人主动离开孟福生。
可惜,就连孟家想在京城大学内找到陷入苦读模式的许明月都不容易,更别说是聂元碧了。
找不到许明月她也不怕,她已经知道他们的大女儿在京大读书了,找到他们的大女儿,自然也就找到了哪个农村女人。
她先是来到阿锦宿舍楼下等她,可阿锦如今比许明月还要忙!
许明月只是读书而已,阿锦却是除了学习之外,还要忙着建立校女子游泳队的事,整个人都分身乏术!
她又是个喜欢玩,善于社交的,你以为她在宿舍,实际上她在游泳馆,你以为她在游泳馆,她又在自习室,你以为她在自习室,实际上她在操场。
聂元碧如同斗士一样,穿着满身铠甲来京大,想要把那个农村女人比到尘埃里去,结果不仅找不到许明月,连许锦都找不到。
一连三天,她也终于从孟福生回京的刺激中清醒过来,不再去找许明月母女,而是终于去找了孟福生。
孟福生比许明月好找的多。
他不像许明月有那么多的课程要上,那么多的书要读,他除了早晚接送阿瑟和许明月外,大多数时间都待在京大研究院里。
京大研究院自三九年建立,六六年取消,从去年十月起,国家又决定恢复其招生,曾经下放到全国各地的专家学者回来后,目前正在重新成立架构研究院,计划在下半年完成新一届的招生。
所以想要蹲到孟福生,要比找到许明月要简单的多。
孟福生自研究院出来时,聂元碧就一直在看着他。
当初他的右腿被打成粉碎性骨折,就是她后来的丈夫钱有德做的,这是聂元碧自然也知道,可她当时内心只觉痛快和得意,隐隐有种将光华璀璨的宝玉踩入泥泞之中的快感。
原本以为十几年下乡时间,他如今也不过是个瘸了腿儿的半老的老头儿,却不曾想,他竟和她记忆中无甚差别,见到他与多年前并无太多差别和风霜面容的她,一瞬间心底涌出的居然是恨!
恨岁月如此优待这个男人!
孟福生并未认出聂元碧来,甚至连一丝多余的目光都没有给她,就从她身边擦肩而过的走了。
聂元碧眉头轻蹙,咬了下后槽牙,忽地轻声喊:“福生。”
孟福生仿若没有听到般,还在急匆匆的往前赶路,他要赶着去接放学的阿瑟。
聂元碧咬牙,又大声了些:“孟福生!”
孟福生脚步一顿,这才略有些疑惑的回头,看向聂元碧,他看了她不过一瞬,就认出了她来,眉间微皱:“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