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待铺垫的天旋地转后,楚寰引出了正题,“如今春信将至,往年二月份,三哥便要启程去西洋采买珍珠,也不知这次对方还会不会如去年那般抬价。”
楚漠眸光流转,“抬价?”
“是啊,我大靖无法自己生产,又需要此物,便只得从他们那儿进货,久而久之,西洋人总想抬价以得更高利润,我们又别无他法。”
这话听起来像是闲聊,只是依照楚寰一向不过问朝政的性子,是不该私下里与楚漠这种连朝堂都上不去的人提及的。
西洋无底线的抬高价格,若此时楚漠与楚枭在国内构链兴产,定会解决皇帝的最大烦扰。楚寰铺垫许久才道出此事,姜柒雪总觉得他是在故意提醒楚漠,若是胸有丘壑便早些动手。
或许他并不希望楚询受到重用,想用楚漠压制他;还有一种可能,便是他强调的“抬价”——难不成是楚询在与西洋进行贸易时动了手脚,亏空国本,他看透此事,想借别人手将一切扶到正轨?
若楚询真的私下里当真做了什么损人利己之事,那间暗室应该是个突破口,只是他们迟迟无法打开。
楚漠也明白他话中之意,赞叹道:“三皇兄真真是天赋异禀,不过朝廷总是麻烦他一人出使那般偏远之地,父皇难道没想过在朝内设置机构,多培养一些能与西洋人沟通的人才么?”
“你说的父皇自然想到了,他早就为此特地设立’礼宾院’,然三哥或许在此事上颇有天赋,学的比常人快,且初次出使西洋便收获颇丰,在那之后,父皇几乎把对外贸易一事全权交给了三哥。”
楚询这事几人心照不宣,楚寰提过后便未多留,只道是宫中某个妃嫔的弟弟邀他去打马球。楚寰一向喜好与这些贵族子弟吃喝玩乐,不论投壶或是吟诗都能拔得头筹,京中公子贵女们基本都与他聊的来。
待其离开后,楚漠看向正把楚寰送来的那盒点心拆开的姜柒雪,等着她说话。
姜柒雪被他这么一盯着,生出几分不合时宜的心虚感来,吃了口点心后,又觉得自己实在没必要心虚,若今日换了楚漠,应当也会这样做。
楚漠抱着胳膊倚在墙上,听她说着钱袋不翼而飞的谜团,后轻笑了声,“敢情你是拿着府里的钱给别的男子花了?”
他自己也不知为何吐出来这么一句,刚说的时候无甚感觉,说完了才发觉这话多多少少带着股酸味。
姜柒雪本还有那么丁点的内疚,听他这个语气半点愧疚之心都没了。
“你何必这般阴阳怪气?若今日是你,想必也会帮他的,毕竟七殿下心地善良,知人间冷暖。”
楚漠冷哼一声,算是听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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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六那日,思思终于回来了,只不过跟在她身后的还有一人。
荆韬恰好与她顺路,二人一前一后走了许久,她路上回头看了几次,此人浑身浩然正气,即便被对方用怀疑的眼神凝视多次,依旧不为所动。
他左手提着文房四宝,右手拎着果子礼盒,若非楚漠现在不为皇帝重视,他这便是大摇大摆的走后门。
姜柒雪开门时还愣了一下,忙把他请进来。
“在下今日是来还姑娘的银子的,兄长的病已经找人医治,我近来攒下了这么多,先还给姑娘一部分。”
胡姨与思思在偏殿,荆韬只好把手里的东西递给楚漠,“这是在下的谢礼,不算什么贵重东西,还请收下。”
楚漠毫不客气的接了过去,见姜柒雪为他倒了杯热茶,遂接过茶壶给自己也续了一杯,“不必客气,你怎未去昭亲王府当值?”
荆韬的目光躲闪了一下,不甚明显,却被楚漠看在眼里,他解释道:“王府今日好像有些事要处理,我便回了家中等大殿下昭传。”
荆韬是个实在人,几乎从不撒谎,尤其是对姜柒雪与楚漠这种恩人,可王府之事他又不能与外人道,便通通用“要事”盖过。
姜柒雪喝茶之余往楚漠那处看了一眼,此人已将话题引了开,从昭亲王府聊到了科举制度,对王府之事并无半点惊异。
荆韬与楚漠非亲非故,自然不能久留,寒暄几句已算热络。待他走后,还未等思思将边境的事情同他们讲,楚漠对姜柒雪道:“今晚我要去趟昭亲王府。”
“你又做了什么?”
姜柒雪知道昭亲王府出事时已心疑楚漠,见他的反应便更加断定了这个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