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想,此人许只擅长黑心下毒,是个庸医。
这想法立刻被胡姨否决,彼时胡姨一边训斥姜柒雪一边为她重新上药。
“夫人这药位置都敷的不对,你瞧你那一大片都紫了,可莫要再说是殿下的医术不高明,从前我们有个三长两短的,可都是殿下给我们看的病。再说夫人昨夜怎么不把我唤醒?我给你敷药不就好了?”
“昨夜……太晚了吧。”
“殿下也真是的,也不知帮帮你。”
胡姨抱怨完,见姜柒雪面色十分奇怪,活像是喝了隔夜茶,于是问道:“所以你这伤是怎么来的?平日走路还能摔到?”
今日那群侍女见姜柒雪腰疼,无不目光如炬会心一笑,而后在她注意不到的地方偷偷议论。只有胡姨知道依这两个人的性子,应当不是她们想的那样。
“昨晚……我们俩抢一本书,不小心就摔了。”
胡姨被这个理由惊到了,没想到她一把年纪了还要被这两个祖宗折磨,一下子没注意力道,给姜柒雪疼的倒吸一口气。
“就是我给你买的那些话本子?”
姜柒雪哭丧着脸点头。
“这有什么抢的?你们二人还是太年轻,怎么行事像小孩子一样?因为一本书闹了起来,这传到别人耳朵里都让人笑话!”
姜柒雪低着头一言不发,清凉的药敷在腰间,顿时舒服了些,外面的雨仍未停,今日怕是约不来陈卿卿了,她决定去一趟私塾。
楚漠本想让她在家中休息,自己替她去,谁料姜柒雪此时忽然变得身强力壮,非要自己亲自去,说是毕竟教书先生与她相识,她说话更方便些。
午时雨势小了些,楚漠便叫思思跟着她一起,让马车给她们送到私塾。
此时众学子正在用膳休息,只先生一人在学堂前方坐的端端正正,时不时露出欣慰的笑意,似乎在读学生的文章。
墙上有几块皮已经掉了,上面还挂着张他的画像,名为《吴永甄授诗书》。
“见过七皇子妃。”
吴勇甄连忙起身准备行个大礼,却被姜柒雪拦住,“先生不必客气,快快请起。”
“没想到您在这绵绵雨天光临我这私塾,真是让我这里蓬荜生辉啊。”
姜柒雪笑道:“我也是将从先生这里借来的书读完了,想归还给您,顺便探望您。”
“夫人向来何时都可以,我随时恭候。”
姜柒雪将这书屋内打量一番,“先生这私塾外面看着倒像是新的,可我瞧这里面有些地方却生了青苔,为何不修整一番?”“区区一个私塾,哪有钱去翻修?有人言’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学生们能有个读书之处已是幸事,又何需因所处环境而烦扰?依我看,这种环境倒是更能磨练意志。”
姜柒雪一时判断不出他是嘴硬还是当真这样认为,这世上许多人觉得世间万物要在逆境才能蜕变,她却觉得不能以偏概全。
就好像府中后院那些花花草草,有的确实无需浇水却生的茁壮,可大多还是要精心呵护,若是整个园子都不管了,那这大片的花草没几个能活了,只要能让自己过的更好,苦头这种东西自然能抛则抛。
“先生,并非只有破壁残垣方能体现出毅力所在,您且看这窗户都碎了一块,墙皮亦掉了不少,现在正值炎夏倒没什么影响,可于冬日时学生们必回为严寒霜冻所分心,若能把这几处修好,学生或许更加用功了,效果要比前一种方式好许多。”
“姑娘的意思是……”
“若先生愿意,我府上愿出银钱为您的私塾修整一番。”
思思听这话颇为震惊,翻修这种事虽用不了太多银钱,却也该同家中人商量一下,怎可随意在外面与人承诺?
不过转念一想,姜柒雪自己有在集市上做生意挣来的钱,之前为了研究一种新的绣样,此人愣是把从前在宫中怎么也没学会的刺绣给研究通透了,还顺便教会了胡姨。
果然,难怪这人这么有底气。
吴勇甄心里简直乐开了花,可天上掉不下来馅饼,姜柒雪不可能平白无故帮他。
“多谢夫人好意了,可我只是个教书先生,若承了您的恩……不知该怎样报答您?”
“我和七殿下也是敬佩您能教书育人,才想搭一把手。您日后桃李满天下,学生们想必个个心怀感恩,若能有所建树,更是会记得您的教诲。”
吴勇甄似乎明白了她要问什么,脸上的表情明显僵硬了些。
“夫人见笑了,我这私塾与正经的府学可无法相比,天下学子那么多,有几个能建功立业的。”
姜柒雪故作疑惑,“可我听闻先生的私塾在京中名声大噪,怎么也该出来那么一两个名次靠前的。”
吴勇甄无奈的摇摇头,状若无意的瞥了思思一眼,“夫人可借一步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