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黯愤怒之余方觉匪夷所思,他这头从炼狱中爬出来的恶鬼,怎会三番五次因柳衔棠而动怒,实在可笑至极。
他不该,也不会因蝼蚁而滞步。
他灵力不稳,却在靠近林子时感应到了柳衔棠的气息。
稍稍平复心绪,秦黯踏入林中。
古树参天,月色惨白,泻在满地落叶间。
嘎吱、嘎吱。
脚踩在枯叶之上的声音清脆,秦黯废了一番功夫静心,顺着道侣契指引前行,靠近那处心又乱起来。
待他走到了,才知何为气血翻腾。
他从没发现自己是如此善变之人。
他苦找一夜的柳小公子正手提酒壶,与宿玉宸坐在一颗参天古树下对饮。
分明只是很普通的场景,二人也未曾贴在一起。
柳衔棠面上笑容不似作伪,欢畅快活。只见他同宿玉宸说了句什么,二人又大笑起来,分外刺目。
还是宿家人。
秦黯心中似是被什么东西猝不及防拧了一下,酸涩的暗流瞬间冲破方才的他竭力的遮掩,涌向四肢百骸。
他明白了。
他对这盏“炉鼎”有非同寻常的占有欲。
秦黯平日里伪装出的大度,在此刻轰然倒塌,明明白白地袒露出阴暗的角落。
他,想独占柳衔棠。
秦黯缓步上前,柳衔棠看见了他,对他露出一个醉蒙蒙的甜笑,张开双臂:“秦黯,你来接我了?”
要抱。
柳衔棠早已不怕他,这一个月里,每次柳衔棠喝了酒回来,他都会抱起他,伺候他。
长此以往,柳衔棠便习惯了秦黯的拥抱,一喝酒,就会主动来求抱。
头埋在秦黯的颈窝,软着声指挥给他干这干那。
“你怎么。。。才来啊。。。嗝。。。”
秦黯没分给宿玉宸一个眼神,径直抱起柳衔棠,嗓音比平日里低沉沙哑好几分:“夫君。”
方才一直与人保持社交距离的柳衔棠累得不行,瞬间软绵绵挂在秦黯身上,被高大的男人抱在怀里,称得愈发纤弱清瘦,醉得不清嚷嚷:“还要喝!地下也埋了酒!地下的我也要喝!”
转头,小声靠着男人的肩头噘嘴撒娇,“秦黯,你去给我挖出来嘛。”
眸光滟滟,弱水秋波。
秦黯哪受得住,掐了一下手心才抬头。
本以为是小醉鬼瞎说,脚踏不自觉上那处,发觉真有一个藏匿阵法,灵力竟有几分熟悉。
但他无心顾及,抱着柳衔棠便准备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