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是买卖纠纷,鲜少有人口失踪上报。
这点无异於契合了常清的猜测。
瞧著天色还早,常清索性在太史寮磨蹭起来,隨意翻看其他卷宗,消磨时间,直到下午申时,才带著《总目》离开,赶在散值之前,递交了调查报告。
然后神清气爽的出了镇妖司,风尘僕僕的往渡口赶去。
此时,落日斜照,漫过云龕城数丈青墙,在满城鳞次櫛比的青砖黛瓦上,洒下碎浪般的浮光。
有人视这景色为寻常;
有人却囚笼黑暗十余年,可望而不可及。
“嘀嗒————嘀·嗒————嘀·嗒————”
滴滴答答的渗水声,一声声敲落在李景心头,那渗下的哪里是水?
分明是敲骨吸髓的脓血!
散发著令人绝望的恶臭。
他蜷缩在石窟角落,默默运转玄功,压制著腐食蛞蝓的侵蚀,忍受著太岁的饮血啖肉,等待著那一抹希望之光的降临。
害怕错过的他,几乎每隔半个时辰,就会吟诵一次祷词。
少顷,当送饭人的脚步声,在石窟盘曲如海螺的第三层响起时,他缓缓俯身而跪,低声呢喃起来。
“伏惟玄穹之主,北斗之尊————承蒙垂怜,赐我窥天之幸,天枢引路,摄我痴愚————”
在一遍又一遍的吟诵声中,倏地,一道难以言喻的快感,从折磨他的太岁扎根处孕育而出,令他浑身微微颤抖。
这种感觉太令人痴迷了。
尤其是在经歷近乎十年的痛苦折磨之下。
可他还是强压沉沦之心,祈求起来:“玄穹之主在上,弟子李景,百拜泣告,弟子身陷孽海,伏望天慈垂悯,弟子愿燃身为灯,碾骨作香,永侍法驾。”
一这是他耗费三滴心头精血,从石窟囚徒手中换来的祷词。
当最后一句誓愿脱口时,颅中骤起惊雷!
无数玄奥箴言,裹著鎏金圣光,如金针贯顶,刺入识海。
他身躯骤然绷紧如虾米,牙齿咬破嘴唇,指甲深掐进掌心却浑然不觉,只有满目泪,泫然欲泣。
少顷,那浩渺圣音逐渐退去,李景仍僵跪在地,喉间哽咽滚动。
识海中,玄文如海,修行登阶之法,歷歷在目。
他听到了!
听到了云阶之上,传来的至圣纶音:“广传吾名,当渡汝出孽海————”
“咚!”
李景额头重重磕在漆黑的青石上,绽开血色的鳶尾。
没有嚎哭,没有叩谢。
唯有被圣諭照亮的瞳孔里,翻涌著溺毙者抓住稻草时的————死寂癲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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