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少官吏竟真流露出盘算之色的神情,似在迎合上面那位陛下。
种种跡象与现状叠加。
殿宇中,还抱有对大汉朝一丝希冀的人们,心底不由得升起了一股冰冷刺骨的绝望。
这股绝望,如同殿外深秋凛冽的寒气,沁入心肺。
瞬间浸透他们的骨髓,冻结了四肢百骸。
无声的嘆息,淹没在死寂的殿堂和皇帝对“修宫钱”兴致勃勃的追问声中。
“陛下,万万不可!”杨赐急得鬚髮皆颤,上前一步,声音嘶哑,“此乃养痈成患……”
“朕意已决,退朝!”
刘宏不耐烦地打断,脸上已现慍色。
也不顾其他。
身体挣扎著起身离座,心思显然早已飞向西园那新排演的驴车赛戏。
巨鹿山野中的惊雷,已在无人倾听的朝堂之上,预演了它的序章。
那足以焚毁一切的燎原野火,终究未能在这帝国最高处,引起一丝应有的警觉。
实在是天下之幸事,也是黎庶之不幸!
巨鹿石窟。
张梁的情报网络高效运转著。
杨赐、刘陶在朝堂上的激烈諫言,以及皇帝那轻飘飘的“搁置”旨意,几乎在第一时间就摆在了张角的案头。
火光映照著张角清癯而愈发深邃的面容。
他放下简牘,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杨赐、刘陶,倒是有些眼光,看出了我黄天的分量。”他缓缓踱步,“可惜,那昏君眼中,只有驴车与西园,十常侍之流,蠹虫而已!”
然而,皇帝和朝廷的轻视,並未让张角感到放鬆。
反而让他心中的警钟长鸣!
“朝廷虽昏聵,然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今日轻视,只因我等尚在蛰伏。一旦我太平道的黄巾力士们发动,洛阳中枢的反应,將是雷霆万钧。”
张角思绪如电转,暗忖道:“巨鹿虽固,八州虽广,然欲成大事,帝都洛阳,必须有我太平道的眼睛,甚至……能影响宫闈深处的声音!”
片刻之间,张角便有了决定。
他想到青州大方根基已稳,马元义已培养出得力的副手。
“传令,召青州渠帅马元义,速回巨鹿。”
数日后,风尘僕僕的马元义跪倒在张角面前:“弟子马元义,拜见师尊。”
张角亲手扶起他,目光灼灼:“元义,你在青州做得很好。不过现在,为师有更紧要、更凶险之任託付於你。”
“弟子万死不辞!”
马元义毫不犹豫。
“我要你潜入帝都洛阳,”张角的声音低沉而有力,“那里是大汉的心臟,亦是其最腐朽之处,你需在龙潭虎穴之中,为我黄天建立根基,安插耳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