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股气息並不暴烈,却深沉厚重。
带著一种俯瞰尘世的漠然。
仿佛这血肉横飞的修罗场,在他眼中不过是一盘微缩的沙盘棋局。
奔腾的战马经过他身侧,会不由自主地微微偏开。
杀红了眼的士兵,目光扫过他时,狂热的眼神也会瞬间凝固。
掠过一丝本能的惊悸。
隨即,被更深的狂热取代一那是信徒对神只的敬畏与依赖。
“是於神仙!大贤良师派於神仙来了!”
不知是谁在混乱中嘶喊了一声。
这声呼喊如同投入油锅的火星,瞬间点燃了內城守军最后的疯狂。
“於神仙助阵!杀光汉狗。”
刀疤头目第一个反应过来。
他脸上的刀疤因极度亢奋而扭曲,发出野兽般的咆哮,高高举起卷刃的刀,疯狂嘶吼道:“兄弟们,天不亡我!隨我杀出去,接应孙渠帅和於神仙。”
早已精疲力竭、濒临崩溃的守军,如同被注入了狂暴的生命力。
韩忠眼中爆发出骇人的光芒,嘶吼著,率领残部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反扑力量。
疯狂地向被朱精兵占据的內城街区挤压过去。
这一刻,求生的本能、復仇的渴望,以及对那鹤氅老者所代表的“神仙术”
的盲目信仰,彻底压倒了肉体的极限。
里应外合!
孙夏的冀州猛虎在外疯狂撕咬,韩忠、刀疤头目的困兽在內拼死反噬。
朱那支突入內城的五千精锐,如同被投入了磨盘的铁豆,瞬间陷入了巨大的被动。
原本步步为营的攻势戛然而止,伤亡数字陡然飆升。
训练有素的汉军士兵,面对这內外夹击、亡命徒般的打法,阵型被不断衝击、割裂。
坚固的盾墙在两面巨锤的敲击下发出呻吟。
锋利的矛尖被不断涌上的血肉之躯淹没。
战线,被一寸寸、血腥地向后压缩。
朱儁苦心经营、刚刚打开的优势局面,在这內外交攻的狂澜衝击下,荡然无存。
外城壁垒之上,荆州刺史徐谬和南阳太守秦頡,脸色煞白如纸,再无半分之前的从容与胜券在握。
他们死死抓住冰冷的雉蝶,指节因用力而发白,身体抑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他们居高临下,將整个战场尽收眼底。
孙夏援军的凶悍衝击力,远超他们的预估。
那些冀州黄巾,绝非寻常流寇,而是真正的悍卒。
更让他们心胆俱寒的,是內城守军那突然爆发的、不合常理的战斗力。
那绝不是疲惫之师应有的反击,更像是一种绝望中被点燃的、献祭般的疯狂。
而这一切剧变的源头,似乎都隱隱指向了那面“孙”字大旗旁,那个鹤氅飘飘、格格不入的身影。
“那——那人是谁?”
秦頡的声音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指著那缓行於万军之前的白髮老者,“黄巾军中,怎会有如此人物?”
徐璆眼神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