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虞轻笑一声，在她面前蹲下身，背在身后的手亮了出来——他手上拎了一双女士拖鞋。
“给我拿的？”世宁看了眼自己踩在地上的袜子，反应过来，“谢谢。”
可吴虞却并没有放下拖鞋就离开，他伸手去抓世宁的脚腕，世宁下意识就躲，“我自己来就可以。”
这家伙，那来那么多无微不至的礼仪？
吴虞便抬头看她，眼里清澈，带了点冷，冰泉似的，酿出一些不容置疑。
他再伸手，世宁便不躲了。
就和上次剥虾一样，好像有什么边界正在被拓宽。世宁叹了口气，眼睁睁看着他帮忙把两只鞋子都给她套上。
这种事情，从她会自己穿鞋子以后，就没有人再帮她做过。
穿好鞋，世宁起身，跟着他往里面走。
为了缓和一下气氛，也为了一些真实进行的探究，世宁开口，“很晚了，你不睡吗？”
“你不是也没睡。”
“咳咳，我只是起来找水喝。”
“啊，我以为，一般人酒醒了，好像先会奇怪怎么不在自己家。”吴虞递来一杯温水。
世宁羞赧的情绪已经不能再被自欺欺人掩盖。
“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答案呢？”
吴虞的声音今天一定是加了教堂音效，没什么实感，空灵地回响，好像看穿且昭示一个人埋藏心底的忏悔——
“在我这里，无所遁形，所以，请对我诚实”，似乎有这样的含义。
是啊，想得到什么答案呢？世宁陷入自我拷问。
想确认自己是不是真的能应付不一样的关系，也想确认对方靠近自己的真实目的。
她从来不信语言能表达出一个人的百分百。语言达到的功效有时甚至是负向的，比如说在对方有意误导的情况下。行动才是可以依靠的准绳。
目前的情况是，这个人除了刚重逢时候不知道在生点什么气，古怪地世宁差点想绝交之外，其他好像都在绿色范围。
以至于她想尝试信任他。
不对，她都主动进入他的领域了，这算不算，已经在信任的范围里面了？
“我只是……觉得你很奇怪。”世宁说。
我从没遇到过像你这样的人。
“奇怪的意思是，你对我产生好奇？”吴虞笑着，撑着手背靠在桌子边。而世宁坐在高脚凳上，手里捧着那杯温水，披发从肩上垂落盖住侧脸，像是在那透明澄澈的液体里详询什么答案似的。
吴虞笑了，“你怎么像个外星人一样，我是什么你试图解码的人类情感样本吗？”
他继续往下说，“可我明明对你坦诚，三年前我就说过，我对你不是什么朋友之间的情谊、同学之间的关照，而且就是你只有你，给我的感觉和其他的任何人都不一样。如果说三年前你是因为刚好要离开学校参加什么选秀之类的，不能给我确切的答复、或者你想当idol而idol不被允许恋爱、或者是不能接受异地恋之类的理由。好啊，我可以理解是出于谨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