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目前星星领地的粮食产量都是要填饱自家人的肚子,再有些富余支援像赤霞镇这样的近邻还行,要同时养活六个大城市?
那是痴人说梦。
领地的仓库里确实还有不少压箱底的存粮,可那是留给自家领民以备万一的救命粮,是底线,决不能动。
这群人可真够精的,游戏进入强制更新,击杀魔物不会继续掉落资源,但商城可没有关闭,她不信他们连购买营养泥的钱都没了。
都是想要空手套白狼罢了。
但其他地方都眼巴巴地看着,甚至到了开口恳求的地步,她也不能真当铁石心肠,袖手旁观。
思来想去,林南星还是咬了咬牙,给每个求援的城市都匀出了一部分,不多,算下来大概只够每个城市大多数人每天多喝一口稀粥。
当然,这都是要花钱购买的。
林南星心里跟明镜似的,一个城市十年的积累居然连十天都撑不到,那这个城市趁早完了算了。
时间一天天过去,转眼狂兽潮季已经持续了十一天。
结界外的景象没有丝毫改变,魔物源源不断地从视野尽头涌来,仿佛永远也杀不尽、耗不完。
它们不知疲倦地攻击着人类,昨天倒下多少,今天就会补上,甚至更多。
持续的高压、无休止的战斗、看不到尽头的消耗,像钝刀子割肉,一点点磨掉了人们最初的斗志和侥幸。
换防下来的玩家瘫坐在临时休息区,眼神空洞地望着结界外那片战场。
“我们会不会就死在这儿吧?”一个年轻的牧师突然开口,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旁边正在清理武器上血污的坦克玩家动作停了一下,没抬头,闷声道:“死?那也得等力气耗光,被那些玩意儿撕碎,就怕到时候,连死的力气都没了。”
一个女弓箭手抱着膝盖,跟着开口:“如果往后的日子,每天一睁眼就是这样,还不如早点解脱算了,我现在闭上眼,脑子里全是那些影猫扑过来的样子,睡觉都不敢睡沉。”
另一个人苦着脸附和道:“我也是,听到点动静就心跳加速,总觉得有东西要扑过来,都快得魔物PTSD了。”
最终,有人先撑不住了。
那是个平时沉默寡言的中年坦克玩家,负责在星星领地东北角一段压力颇大的防线上,已经连续顶了两班没怎么休息。
男人举着那面已经布满裂痕和腐蚀痕迹的大盾,机械般地格挡着魔物的冲撞,他抬起头,透过盾牌上沿,看到的是结界外无边无际的魔物,旁边是同伴们一张张因为疲惫和绝望而麻木的脸。
远处,榕树精庞大的身躯依旧如同山岳,却似乎也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沉重。
这个对抗没有尽头,游戏是想把所有人都杀死,我们要耗死在这了。
这个念头像冰冷的毒蛇,猛然缠紧了他的心脏。
他突然松开了一直死死握着的盾牌把手,厚重的盾牌“哐当”一声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引得旁边几个队友惊愕地转头。
“老周,你干嘛呢?盾掉了?”离他最近的年轻剑士急喊,以为他是脱力了,边防守边后退,想要帮他捡起护盾。
另一个队友也扭头看来,脸上又是汗又是泥:“老周,撑住!换班的人马上就到了,我们等会就能去休息了。”
他们的声音,他们的关切,此刻传到老周的耳朵里,却像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
他看着队友们疲惫焦急的脸,看着他们还在机械地挥动武器,看着结界外那片永远杀不完的黑色潮水,非但没有去捡盾牌,反而仰起头,爆发出了一阵癫狂的大笑:“哈哈哈哈哈换班?休息?这游戏给过我们真正休息的时间吗?”
笑声戛然而止,他猛地抬手指向结界外那无穷无尽的魔物,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出最后一句话:“这狗日的世道,老子不奉陪了!”
话音未落,在队友们骇然的目光中,他猛地转身,用比刚才抵挡魔物时更快的速度,如同扑火的飞蛾,义无反顾地冲进了魔物群。
他的身影瞬间被吞没,只有几声短促到几乎听不见的闷响,和魔物因此更加兴奋的嚎叫传来。
防线上一片死寂。
年轻剑士伸出的手僵在半空,嘴巴张着,眼睁睁看着同伴赴死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地上那面陪伴老周许久的盾牌,静静地躺着。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在场的人心里都是这样的迷茫。
绝望的情绪开始在疲惫不堪的人群中滋生、蔓延,蚕食着最后一点坚持下去的心气。
当战斗不再是为了胜利或收获,而是变成一场看不到终点的、纯粹的生存折磨时,支撑下去的理由,正在变得越来越薄弱。
傍晚,林南星也知道了防守线上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