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苦短,又有几个五年可蹉跎。
分居五年,耗尽了她所有期待。
她不屑于哭,也犯不着笑。
华春无情无绪地回嬷嬷,
“这一路舟车劳顿,嬷嬷也累了,快歇一会,待会到了陆府,还有的忙呢。”
慧嬷嬷听到最后一句,眼底腾升一抹亮芒,“可不是嘛,奶奶可是四房的嫡长媳,丈夫又是新任的户部堂官,陆府的门楣都靠咱姑爷撑着呢,您这进了府,便是金尊玉贵的国公府少奶奶,四房的中馈自然是要交到您手里的,可不有的忙吗?”
华春闻言,默然看了她一眼,没接这话。
马车穿过热闹的街市,终于在午后未时抵达陆府。
国公府门庭广阔,朱红的三间正门不常开,东角门供主子们落轿,西角门供仆人进出,马车停在东角门外,一穿着不俗的婆子领着一群仆妇小厮问安。
陆府嫡枝共有五房,老太太尚在世,几个儿子并不分家,除了华春的公婆——四房的老爷太太留在老宅益州外,其余几房人全部聚居京城,是以朱门高阔,府象森严。
说到四房,共有三子一女,七爷陆承序,八爷陆承德,九爷陆承嘉,还有一小姑子,过去只华春并小姑子留守老宅侍奉双亲,其余子嗣均陪老太太住在京城。
而其中八爷的妻子八少奶奶最得老太太宠爱,如今掌着四房的中馈。
毕竟是华春第一回进京,长房大太太那边给了颜面,亲自带着两位媳妇在正厅迎待。
“老太太着了些凉,你弟妹在侍奉汤药,不便来迎,我叫晖哥儿媳妇送你去后院如何?”大太太如是说。
华春说不必麻烦,“既是老太太不适,华春自当去请安。”
大太太笑道,“我替你问过了,你路上又是坐船又是乘车,定是疲惫得紧,且先缓一缓,过两日再去磕头问安也是成的。”
华春礼到即可,并不坚持,随后拜别大太太,由婆子簇拥着进了后院。
京城居大不易,陆国公府虽占地不小,可人丁繁盛,分给四房的宅院不算宽敞。
一个两进的院子,正房三开间,左右各衔了一个耳房,东边矗立一颗茂密的大槐树,遮了光亮,整座庭院又闷又窄,与寻常人家的跨院并无两样。下人齐齐涌进,狭窄的院子一时腾挪不开。
雨终于停了,空气里弥漫着湿漉漉的桂香,慧嬷嬷望着派了满廊庑的箱笼,颇为头疼,更多的是不满,“奶奶,咱姑爷好歹是三品侍郎,住的这院子也过于狭窄了些吧。。。”
这显然是挑了剩下的给华春。
华春第一日进京,老太太拒而不见,嫡亲的弟媳也不亲迎。
其余太太媳妇更不热络。
国公府水深可见一斑。
慧嬷嬷原还斗志昂扬,这刚一进府,便被泼了一盆冷水,心顿时凉了半截。
华春却无心计较这些事,先进了屋。
慧嬷嬷见状,吩咐两个大丫鬟,“快些将少奶奶的嫁妆抬去东边厢房,一一打开安置,重新登记造册。。。。”
“慢着!”华春闻言折回身,阻止道,“将东西抬去厢房放着便是,无我准许,不许开封,至于日常用的两个箱笼,安置进正屋吧。”
丫鬟应是。
慧嬷嬷闻言,立即自廊外跟了进来,“奶奶,您随身的箱笼只几身家常的旧衣,压箱底的首饰与华裳都在嫁妆箱子里封着呢,您不叫开封,到底是何意?”
嬷嬷心里忽然有些不安。
华春含笑安抚她,“嬷嬷不必担心,我自有分寸,你先去问问常嬷嬷何在,快些将沛儿带来见我。”
一提到小公子,慧嬷嬷来了精神,“老奴这就去吩咐人将小公子领来。”
丫鬟忙进忙出,收拾屋子,华春并不留意,只独自坐在堂屋四方桌旁,望向洞开的门庭,等着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