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春早想好了说辞,诚惶诚恐朝她施礼,磕磕碰碰解释道,“郡主恕罪,那陆承序实在可恼,他竟遣人跟踪我,得知我在隆阁寺与郡主相见,恐我将那封和离书给你,回府便叫婆子搜我的身,这不,便将那份字据给搜走了!”
郡主闻言大为震惊,痴痴盯着她,不可置信问,“他。。。他竟然搜你的身?”
绝非君子所为!
“可不是?”华春委屈,“还将我禁足在府中,不许我入宫给郡主作证!”
难怪!
郡主一时无法接受曾经如高岭之雪的男人,德行有亏,“他怎么可以如此羞辱于你?我只当他霁月风光,君子如玉,不成想私下竟会做这等龌龊之事!”
就如那酒,珍藏多年,骤然开封,发觉里头浸泡了一只蚊子,顿觉下头。
郡主既难过也失望,“我这一腔真心,终究是错付了。。。”
华春:“。。。。。。”
顺带问起宫里的情形,郡主三言两语告诉她,大约是被陆承序所打击,精神略有萎靡,“接下来你作何打算?”
华春斩钉截铁:“和离啊,我不要与这样的男人过日子。”
“他如此轻视于你,确实不能再待下去。”郡主也为华春不值,“我此去江州,少则半年,多则一年,我兄长一定想法子救我回京,届时若你还未和离,我定襄助于你。”
谁跟他耗半年?怎么不盼着她一点好。
华春无语,“我的事郡主就不必担心了,郡主此去山高路远,路上小心。”
将郡主打发走,华春回了房,只等着陆承序回府摊牌。
陆承序没叫她失望,不过两刻钟后便携皇后赏赐回了夏爽斋。
彼时天色要暗不暗,丫鬟们正在廊庑下搭梯,预备着点灯。
高大的男人一身绯红官袍未退,捏着那纸和离书进了屋,漆黑的瞳仁冷冷沉沉,折射出些许捉摸不透的寒色。
华春早将下人都给使出去,不紧不慢点了一盏琉璃灯搁在桌案,那张清丽的脸蛋被五光十色的灯芒映得绯艳流转,“七爷回来了?”
她腔调轻松,带着几分得逞的挑衅。
陆承序自回府路上便已琢磨明白,看着有恃无恐的华春,薄唇抿得挤紧,无奈且头疼地将那纸和离书扔过去,在她对面落座,声线沉沉,
“皇后娘娘懿旨,将常阳郡主远送江州,不许进京,此旨张贴于正阳门外,咸使听闻,此前因郡主一事闹起的风波也算平息,你也算出了一口气,里子面子都有了,夫人,娘娘嘱咐我好好待你,往后咱们不再折腾,好好持家,如何?”
昨日夜值一宿,今日又折腾大半日,陆承序神色略显疲惫。
华春见状,体贴给他斟了一杯茶,语气平平,
“七爷,郡主所言,你可听到了?”
陆承序手臂搭在桌案,没有接她的茶,眼神灼灼凝视她,并未吭声。
早在襄王妃掏出那封和离书时,陆承序便断定此事为华春所为。
华春笑笑,“她所言句句属实,我之所以要与你和离,着实是心里有人,这个人当然不是你八弟,他姓王,单名一个琅字,就住在咱们府上隔壁,是你离开半年后,新搬来的邻坊,落榜的举子,以教书为生。”
“你不在的五年,他时常帮我带着沛儿玩耍,偶尔也教沛儿读书,有一年你母亲发病,是他冒雨帮我请郎中。”
“益州城的花朝节最是热闹,旁的女子均有人赠灯,我没有,他便悄悄买上一盏叫沛儿捎给我。”
华春俯身,凝着他渐渐阴沉的脸,将那封和离书推到他跟前,红唇贴近他耳廓,眸光明明暗暗,语气也温柔,
“成婚五年,七爷总一口一个顾氏,恐不知我闺名是哪两个字?”
“但他知道,我叫华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