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再犯这种事,我会跟她一起退学。”
“你!”
男人指着他,气得说不出话来。
他不是不知道今年高一来了个很厉害的学生。
近些年,一中接连被前两所高校追赶,后起之秀的录取率一年一年比一中高,致使一中如今的处境不上不下的,颇为尴尬。
“那她停课几个月肯定也跟不上了,你让她等明年吧。”男人退而求其次找借口挥了挥手,回到椅子上坐好,开始喝茶。
“这个你不用担心,她远比你想象的要聪明努力,会跟上的。”江祁安说。
男人听到这话,忽然笑了。
他开始怀疑面前这学生和那女生之间的不正当关系。
办公室突然安静下来,他手指敲击桌面,发出“噔噔”的声响,问道:“你为什么执意要让她复课?记得本学期刚开学那天,也是你俩吧?不是吵得要退学吗?怎么现在又是帮她担保又是替她求情的?”
江祁安不躲避也不迟疑,脱口而出:“我从不帮谁求情,也从不与谁站队。”
男人颇感意外,“哦?那你这是?”
江祁安说:“我只是在做我认为正确的事。”
“坚信我所坚信的,一直都是我的行事准则。”
他太理智,以至于从不会去做那些毫无意义的事情。而有些无意义的事情一旦做了,就会不留余地。
江祁安与许卿夏同吃同住多年,两人性格虽一个谨慎一个随心,天差地别,但毕竟是从小到大的兄弟,多多少少都有受到彼此影响。
那天下午,等许卿夏搬着书从办公室出来时,整栋教学楼都空了。
他走进教室,发现江祁安还在擦玻璃,撇嘴表示不满:“真不怪人维念总说你做事跟姑娘绣花一样,你说就你这进度,咱们啥时候才能搞完回家?”
江祁安回头看他一眼,没接话,继续手上的动作。
许卿夏把手里的东西放下,长舒了一口气,吐槽:“你都不知道办公室有多少书!找书的时候,我都有种全世界的书都汇聚在办公室的错觉,太难找了,下次考试我直接打个车把书带回家算了,省得人挤人。”
江祁安擦完最后一块玻璃,默声下来拿垃圾去倒。他没接许卿夏那些吐槽的话茬,也没仔细听他都说了什么,只让许卿夏看出了几分神情恍惚的眼色,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傍晚,夏简心在卧室做题时,手机端突然收到了班主任老师发来的复课通知。
她很意外,因为知道一中这两天在期中考,不用想都知道应该会忙,再加上之前许卿夏替他在校长面前求了好久的情都徒劳无功,所以她就对今年复课不抱期望了,自己拿零花钱去外面报了补习班,权当复读一年。
她一直对这事都看得开,想着无论怎么着都能有学上,就没当多大回事儿。
没想到复课消息来得突然,让她一点准备都没有。
她看着手机消息,说不出高兴还是不高兴,只是眼眶微微泛红,有些想哭
学校让她复学复课,是不是代表着,她做的是一件对的事呢?
近两个月,她停课在家,偶尔下楼透气和小朋友玩耍、或是拿相机在楼下拍景时,邻居阿姨看她不上学,纷纷用刻薄的话去揣测她是不是在学校犯了什么错,所以被开除了,才没上学?
所有人都认为她做了错事,就连时淑和夏容风也这般认为,只是他们偏爱她,没说出口罢了。
夏简心收起手机,继续提笔做题,没把这事告诉任何人。
她还记得她被学校通知停课的那天,夏桥不远万里回家陪了她聊了一整晚上,第二天一早又赶早班车回去上班的事。
记忆深刻的夜晚,夏桥曾跟她说:“我希望你能被这个世界多偏爱一点。”
接着,他低声喃喃自语,说不清是在与她谈话,还是自省:“其实,我时常后悔,自己没在好好读书的年纪好好读书,导致年轻时,失去追求爱与理想的勇气。”
那年他20岁,在本该是最狂妄的年纪,与她坐在榻榻米上聊天时,夏简心从他眼中读出无尽的落寞。
随着年龄越来越大,她越发在自家哥哥身上看见迫不得已的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