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轩樾滞留在原地,眼中阴云未散,闻声心不在焉道:“隔一条暗巷就是王府。”
“你——”
猜想应验。谢执张口结舌,半天没说出话。
这块地是两年多前宁轩樾亲自挑的,若说是无心之举,未免也太过巧合。
可若是有心,那存的是什么心?
谢执着急忙慌地中断思考,僵在原地忘了迈步。
墙外就是王府自然不是巧合。
宁轩樾强忍着同他多日未见,原本有心卖个关子,谁知圣旨半路杀出,一把火烧得他心里烟熏火燎,刚进门时的愉悦尽失。
“你……”
谢执憋不出别的字眼,一甩手放弃组织语言,刚迈了半步,手腕一紧。
宁轩樾眼明手快,趁他单腿迈出悬空的刹那,收手一拽将人堵进墙角,随即欺身挡住退路。
逼仄的角落瞬间充满难以忽略的侵略感。谢执喉结紧张地一滚,大脑空白地仰面看去。
宁轩樾眼底压着浓郁的烦躁,紧盯谢执单刀直入问:“你在北疆时想起过我吗?”
“我……”直白到近乎攻击性的注视让谢执有些慌乱,“我给你写过信,当然——”
“是哪种想?”宁轩樾利落地打断,目光追着谢执,不放过他眼中的任何一丝情绪。
谢执没说话。
不知是不忍说实话,还是没想明白答案。
宁轩樾没容他多想,话锋一转,继续步步紧逼。
“北疆战场何其艰险,你我七年未见,却书信未断,你同扬州城里其他旧友也是如此长情么?”
“我……”
“你能从万军中取敌将首级,如此算无遗策、杀伐果断的谢小将军莫非没有想过,若那个粗陋至极的‘替嫁’计谋失策,该如何是好?”
宁轩樾言辞锋利,径直划破谢执强装的镇定,破口处的闪躲捂不住地往外冒。
见对方哑口无言,宁轩樾轻笑一声继续逼问。
“之前你尚未打消对我的疑虑,为什么还同我在驿站同床共枕?为什么一次次都没有推开我?真就只是因为身体虚弱手足乏力?你就不怕我真居心叵测,将你诛之而后快吗?”
他说着用力闭了下眼,又往前逼近半步,情绪难以自控地撼动了话尾的语音。
“还是说,谢小将军情谊深重起来就是如此缠绵,以至于我自作多情,误以为里面能掺杂哪怕一点点、一点点……”
仿佛挤压空间便能逼近谢执的心、逼出那个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答案的真相,宁轩樾说一句便靠近一寸,直到仅距他一拳之隔。
稀薄日光溅入近在咫尺的琥珀色瞳孔,清晰折射出谢执眼底的震悚。
宁轩樾没来由地一颤,以掌支墙强行扯开半尺距离,别过脸咬紧牙关。
细微的血腥味钻入谢执鼻腔,寒芒般涤荡混沌的思绪。
他行动快于思考,等反应过来时已将宁轩樾的手硬生生拔开,盯着掌心血痕皱眉道:“不知道疼吗。”
宁轩樾瞳孔微缩了一下,满身戾气未散,挣开他退后半步。
心浮气躁的不只他一个。谢执见状也不禁抬高声气,“行,你只管发疯!又是赐婚又去青楼,莫名其妙还来招我,你端王心里海纳百川是吧!”
余光中明黄色一闪,所有情绪稀里哗啦翻倒下去,被圣旨洞穿。
谢执闭了下眼,强行压住情绪,“殿下,于情于理你都该离我远一点。”
宁轩樾无动于衷,发出一声嗤笑。
谢执声音冷下来,“……我承认,是我不想同你牵扯太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