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福继续说:“城里那些偷偷跟北元残部联繫的江南商號……一共十一个地方,也全部封了。”
朱能接著说,语气很冷:“动手的时候,有八十七个傢伙敢拿傢伙反抗,都是些北元留下的亡命徒。按皇上的意思,当场就全杀了,一个没跑掉。”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匯报得乾净利落。
朱元璋静静地听著。
事情办成了。
但现在还不到高兴的时候。
“有没有充足的证据?”
他沉声问,语气不容商量,更带著对卖国贼的极度痛恨。
抓人、封店、杀人,这些都好办。
他要的是铁证,是能让那些读著圣贤书却干著卖国勾当的官,那些只顾赚钱的奸商,在证据面前嚇得屁滚尿流、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的东西!
“回皇上,证据都在这儿!”
丘福和朱能同时说。
丘福把一直带著的两个木头盒子,高高举过头顶。
毛镶马上明白,快步上前,小心地接过两个沉甸甸的盒子,然后转身,非常郑重地放在朱元璋面前的桌子上。
朱元璋眼睛扫过两个盒子,没马上打开,而是开口问道:
“这里面是什么?”
丘福回答:“皇上,这是帐本。记录了江南那些商號跟北元残余部落偷偷做生意的总帐,还有他们分钱给京城里这些官的详细单子。”
朱元璋示意毛镶打开。
盒子一开,一股纸墨味,还混著点血腥气。
朱元璋隨手翻了一页,看著看著,脸就沉了下来,上面清清楚楚写著粮食、生铁、药,甚至还有少量兵器交易,数目大得嚇人。
他扬了扬下巴,毛镶又打开了第二个盒子。
朱能回稟:“皇上,这盒子里是搜出来的秘密信件,还有那些商帮为了办事方便,自己偷偷刻的官印模子。里面有范文渊这帮人给商人透露朝廷军队调动、边防消息的信,也有商人给北元表忠心、约定怎么交易的信。”
朱元璋拿起一封信,看了看上面熟悉的笔跡和刺眼的內容,嘴角绷得紧紧的。
除此之外,里面是几封用蒙古文和汉文一起写的羊皮信,还有一些草原上的小物件。
丘福的声音带著气愤:“皇上,这是铁证!是我们在抄那个商帮头子家时,从他密室里搜出来的。是北元那边的王爷亲笔写的回信,信里说东西收到了,还许愿给他们官做,让他们继续帮忙。还有他们怎么贿赂边境守关士兵放行的记录和口供。”
帐本、密信、物证、口供,一样样都对得上,织成了一张里通外国、资助敌人的大网。
朱元璋脸上没什么表情,合上最后一个盒子,手在冰冷的盒盖上重重一按。
暖阁里静悄悄的,只听得见皇帝沉重的呼吸声,一场大风暴雨就要来了。
朱元璋缓缓地將那份供状放回木匣。
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此刻如同冰封的湖面,没有任何表情,却散发著令万物战慄的恐怖威压。
愤怒,已不足以形容。
这些人的胆大妄为,远超想像。
但更多的,是一种深沉的、几乎要將人吞噬的暴怒,竟有人敢在他朱元璋的恐怖高压政策下,还敢玩这等资敌叛国的把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