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远乔眉梢微挑,笑了,他似乎看到了一只被人抢了萝卜的小白兔。
“你……你居然还笑?我就这么让你觉得可笑吗?”话音一落,眼泪就控制不住地流出来。
夜晚风很凉,陆远乔将大衣脱下,披在梁乔笙身上。“阿笙,原来你也有坏脾气的一面。”
“我不是圣人。”梁乔笙有些哽咽,又有些后悔,明明她不想这样的,可是那憋在心里的怒气只想找到宣泄口,所以就朝陆远乔发火。“对不起,我刚刚……”
陆远乔摇了摇头,食指放在薄唇前:“嘘,没事,我很乐意看到阿笙这样的一面,这样是不是就代表阿笙已经把我当作朋友了?”
梁乔笙默然地看向陆远乔,他做了个请的手势:“走吧,我先送你回家。”
梁乔笙坐上车,脑子混沌一片,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陆远乔轻车熟路地将梁乔笙送回了“家”,老旧的公寓到处都显示出破败的气息。
梁乔笙下车后才蓦然问:“你为什么知道我住这里?”
是的,陆远乔把她送回的并不是荣家大宅,而是她和梁默的那个老房子,只有她和梁默弟弟知道的老房子。
陆远乔眼眸里隐隐有了笑,月光似盛在了他那双温润的眉眼里,让一切都变得醉人起来。
“这是不能说的秘密。”
黑暗的巷道里,只有凄清的月光当作照亮的明灯,时不时一只流浪的野猫跃过。这片老房区治安也相对不好,巷子里没有其他过路人。
梁乔笙从没觉得这条路如此让人难受,她也是个爱美爱面子的女人,可是今天接连被陆远乔撞到不堪的一面。况且,这样一个秘密小窝,陆远乔都知道,让她有种无所遁形的感觉。
可是每每她想要拒绝陆远乔的好意时,陆远乔总有合理应对的理由。此刻他们正在走向那个秘密小窝。
两室一厅的房子,虽不豪华,可是布置得简洁又温馨。
橙黄色的窗帘和桌子上的向日葵,让整个屋子的色彩瞬间都被点亮。
陆远乔一进屋子,就感觉整个空间都被入侵了一般,那种强势的感觉让梁乔笙有些拘谨。
“你要喝点什么吗?我这里没有酒,也没有果汁,白开水行吗?”
陆远乔点点头:“好。”
梁乔笙将水杯放好,有些别扭地开口:“那个……”她想问,他为什么要执意送她。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陆远乔其人就是一朵罂粟,带毒却又美得惊心,让你触上后在恍然未觉中便欲罢不能,有时又是蔷薇,带着刺,却香意迷人。
显然他自己也知道他是这样一种人。或者说,他明了他哪里吸引人。
他想一点点将自己的毒侵到某人的心里,某人的骨里,某人的血里。很显然,这个某人就是梁乔笙。
她以为她与他不过初相识,不过萍水逢;却不知,有人早已看了她多年,看她的坚强,看她的隐忍,看她的蜕变。
那是一种怎样的心情。种花,花开,花开时的曼妙、妖娆,以及馥郁芬芳。梁乔笙就是那朵他看着的花。从她二八年华,看到她现在为了那管箫,痛而隐忍。哪知我粉冷絮尘,脂冻桃花,不理旧时笙箫。
笙箫!他偏偏就要拆了这箫,抢了这笙。笙没了箫,依旧可以奏出那绝美的丝竹之响。可是在这之前,他要将这女人的心,一点一点收到自己的怀里,自己的心里。
陆远乔笑了笑,拿起透明乖巧的水杯端看,答非所问:“这是阿笙喝过的杯子?”
梁乔笙一滞,偏过头,躲避陆远乔那有些慑人的眸光,轻轻点头。
“你介意的话我去给你拿个一次性的纸杯子吧!”
“不不不,我怎会介意。”陆远乔眼眸温润,笑意弥漫。
梁乔笙只觉空气都变得燥热起来,方才那平静的气氛一下子被打破了,让她紧张、紧绷,还有些许的害怕。
正当她准备开口打破尴尬时,却见陆远乔放下杯子,正色道:“天晚了,我就先回了。”
看,这就是陆远乔。永远地恰到好处。明明是梁乔笙想要开口温婉逐客,却被他一句抢白,温文尔雅,让你只觉进退不得,如那小刺哽在了喉咙。
“阿笙,早点睡。”陆远乔说完便走出房门,踏出老旧的楼梯口时,眼眸里忽然划过一丝逼仄的光芒,脚步一转就闪进了楼梯转角的黑暗阴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