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我为什么这么难过呢?难过得都快要……死掉了。”随后,哽咽出声,在那一方小小角落里,终是崩溃大哭,哭得不能自已。
不知道过了多久,梁乔笙的家人被通知到了。
他看着那些人的背影,拖着疲惫的身躯,缓缓离开了医院……
很多时候我们不需要理性,理性让我们犹豫,让我们错失所爱。陆远乔知道,他太理智,太镇定,所以他才错失了他的爱情,不,不叫错失,应该说从未拥有。
他在无限的白昼中,期待着黑暗的广阔无垠,他在黑夜里彻夜不眠。
一次一次,回忆起那带着铁锈味的鲜血。
一次一次,会咬着牙,细数自己的难过。
他知道只有夜色毫不嫌弃地收容他的眼泪。“我想把你忘掉,可是我知道我又在欺骗自己。所以,我的痛真的没人疼。”
记忆的丝线就像一种咒语,在每个日升月落将我缠紧,它提醒我,不能忘记爱你,我是记得啊,所以我和其他人在一起,连笑都觉得愧疚。
坚硬的城市里没有柔软的爱情,钢筋森林里,唯有武装自己,才能继续走下去。生活,不是林黛玉,不会因为忧伤而风情万种。
那年,他第一次懂得什么叫作无能为力。
“我要去美国。”他对着自己的母亲,眼眸坚毅。
数年后,入主陆家,成为陆氏财阀的唯一继承者,无人掠其锋芒。一切尽数掌控后,回归本国。
酒太烈,茶太闲,唯有咖啡能让他变得从容。一口苦涩咖啡压住心底的颤抖,面色沉静,眼眸依旧温润,注视着眼前女子,不骄不躁。握着咖啡杯的手指,却紧紧的,几近显出青筋。
梁乔笙窝在沙发里,发丝些许散乱,有着慵懒如猫的味道,她也看着陆远乔,不做声,只是静静地等待着,等待着他的回答。
陆远乔放下咖啡杯,语句平稳。
“有一年,你进医院,我刚好去探望一个长辈,所以不小心听到了你跟家人的对话。”
梁乔笙听到这句话,睫毛微颤。话语虽短,可是该明白的却明白了。
她想,原来是被他听见了她跟荣向南的对话。当年,荣向南,这个本该是她养父的人,却对着她弯腰鞠躬。
“梁乔笙,是伯父对不起你,可是你不能毁了久箫,你还年轻,却有了他的孩子,还间接因为他的原因……流产了,久箫他会受不了的。而且,他还没有真正接手荣氏集团,他会被毁掉的。”荣向南神情沉痛,满脸哀伤。
“所幸久箫他并不知道你去了那里,你能不能听伯父的……”他看着**羸弱的女孩,话语如鲠在喉,却是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良久后,只听梁乔笙略带喑哑的声音响起。“我答应你,既然他现在不知道,那么以后他更加不会知道。”
几个月后,荣久箫被送出了国……
当时滋味痛彻心扉,只觉不想再活下去,可是如今想来,却平静如常。如书里讲,生活中所有的事情,不管痛苦或悲伤,都能用三个字来概括——会过去。
是的,她跟荣久箫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她以为这世上不会有人再提起这件事情,没想到兜兜转转,陆远乔居然知道。
她轻抿唇:“陆远乔,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提起这件事情。”
“为什么?”陆远乔心里一阵怒火升腾。不知是嫉还是恨,隐隐还有心疼。
凭什么,你为他受了那么多苦,可是他却完全不知?他欠你的何止一句对不起,他欠你的是整个青春。
“陆远乔,我和你的关系还没有到可以无话不说的地步,你我不过陌生人而已。”梁乔笙的声音没有了一丝温度,眼眸纯黑,透着让人骨寒的冷意,十分冰凉,就这么灌入到了陆远乔的心里。
心痛大抵不过如此。如何才能说,你爱了多年的女子,冷漠地看着你,将你的心掷在地上,踩了又踩,一句“你我不过陌生人”,就将你所有的念想给粉碎,否决你所有想她的年华。
明明前一刻她还温顺地让你擦拭着双手,明明你已经温暖了她的手。可是,心呢?为何就是暖不了呢?
有人推门,风铃响动,如泉,细而润,悦耳动听,同时也将陆远乔的心神震了回来。
“雨停了,我送你回家!”他起身,穿起了西装外套。
“不用。”简洁而又快速地拒绝,让陆远乔的动作微顿。
不能再待下去了,不想再看到她冷漠的眉眼,不想看到她眼中的厌恶。转身,脚步稳稳,脊背却挺得僵硬。光晕淹在那双温润眼眸里,沉下去,沉下去,直至熄灭。
“陆远乔。”梁乔笙忽然又出声。
陆远乔脚步顿下,心生一丝期待。
“荣久箫从来不知道那些事情,一件都不知道,不只是怀孕,其实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跟我发生过什么。”梁乔笙话语浅浅,娓娓道来,眼睛都未曾眨一下,仿佛她在说着别人的故事。
“所以,有些事情对他才是不公平的。”梁乔笙看着陆远乔的背影,轻轻将这句话说了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