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绳枪
有一年的寒假里,我的朋友林一郎给我发来了请帖。他说自己和妹夫二郎,现在正在A山区打猎游玩,他们已经去了一周左右了,但感觉人少,有些不热闹。他非常期盼我能赶过去,和他们一起玩。包装请帖的信封上印有他所在的A山区S旅馆之类的字样。
长长的寒假里,我无所事事,这样的日子实在是很无聊,也很难挨,因而我看到了请帖就雀跃不已,立刻答应了下来。然而,度假的林一郎和他弟弟二郎,平时相处得并不融洽,为了避免尴尬,我邀请了橘一道前去。
虽然已经是十二月份,但是那天的天气格外晴朗,即使前一天还在下雨,可是第二天早就雨过天晴了。我们只是前去旅行,所以并不需要带什么行李,因此我们两个就直奔火车站。
出发那天,橘在制服外面又加上了一件风衣,这应该是他喜欢的着装方式吧?他就以这么一身奇怪的装扮,出现在候车室里。整个人显得没精打采,嘴里不断地吟诵着什么“白鸟”诗人的作品,并从风衣里抽出一条胳膊来,搭在窗上。他的双眼凝视着远处的风景,不知为何,我对他的举动感到很好奇。
我们坐了三个小时左右的火车,抵达了A山区的火车站。由于我事先并没有通知林一郎,所以没人来接我们。我们换乘汽车,赶到了S旅馆。旅馆的男服务生上前跟我们解释:“你们是找林先生吗?他还在单间里休息,他弟弟外出了。”
“他在午休吗?”
“嗯,他每天都要午休。我带你们到他的单间吧。”
林一郎所在的单间距离主屋隔着大约十间房,中间还得通过一座西式洋房,不过穿过长长的走廊,顺着主屋向后边走就到了。
服务生把我们带到了林一郎的房间前,并向我们解释着:“林先生习惯在午休的时候,把门从里面反锁。”他边说边开始轻轻敲门。然而似乎林一郎睡得太沉了,屋里一点儿回音也没有。我们又开始用力敲门,可是林一郎还是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林一郎,不该起床了吗?”
我急得大喊了起来。一个人就是再怎么沉睡,也不应该感觉不到外面的声音吧?可是屋里还是一点儿动静也没有。橘也急了,和我一起拍打着门,也一起大声叫喊着。然而似乎一切都是徒劳,因为他根本没有醒过来的迹象。我内心莫名地慌乱起来,他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
“这是怎么回事啊?”我忍不住问橘。橘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他转身就询问服务生:“你确定林先生就在这间屋子休息吗?”
“没错,肯定是的……门还从里面反锁着呢!”
“你们还有房间的钥匙吗?”
“当然有,我这就去取来。”
“我们敲得震天响他都没反应,估计有些不正常。等一下,用钥匙打开门看看情况再说。”
我们说话的间隙里,服务生已经把钥匙取回来了。
刚打开门,橘就冲了进去,他径直走到了正对着门的位置,那里的墙角有张床,他突然呆立不动,只是嘴里短促地“啊”了一声。
只见林一郎倒卧在**,他没穿外衣,只套着一件马甲。有子弹从他的左边胸口穿过,汩汩溢出的鲜血,把他身下的白色床单染得一片猩红。那鲜血还没有凝结,屋子里充满着血腥的味道。看到林一郎死得如此悲惨,我的脑袋“嗡”的一声,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只是意识模糊地看着橘。
面对林一郎那令人恐怖的尸体,橘似乎也是瞬间被吓到了。他沉默了好半天,清醒后神色巨变,立刻吩咐服务生赶紧报警。他离开了床边,并开始细细地打量着这间屋子。刚才已经有所交代,这间屋子属于西式建筑,东北角的墙壁边,放着一张床,柜子紧靠着床边。在床的西北位置上,是房门,也是房间仅有的通道。从房门出去,通过一段走廊就到达了主屋。房间南面的墙壁开了两眼窗,一个大书桌被安置在西南面的窗前,上置一个书架,里面摆放着几本外文书籍。一个罕见的球状玻璃花瓶,里面的水装得很满,被放在书架旁边的靠垫上。
桌上竟然还被谁胡乱扔了一支手枪,不过样式十分老套。桌上除了这些,还有笔、墨水以及一封信件。两把椅子被整整齐齐地摆放在桌前。
窗户上的玻璃是半透明的,有一扇不知何故却半掩着。阳光正从那儿明晃晃地射进屋内。
橘在房间里查看了片刻,然后走到那扇半掩着的窗户前,把头慢慢伸了出去,向四周张望了一下,然后把头伸了回来,使劲瞅了瞅那把猎枪,瞄了一眼那个信封。他从外衣口袋里掏出一个怀表来,这个怀表上带有磁针,他看一眼磁针,又一次把头探出窗外,他仰起脖子,看了看空中,然后又把身体缩进屋来,又细细地打量起桌面,还仔细望了望那张床。这些动作,他重复了好几遍。此时,走廊上有人正急速地走过来。橘似乎若有所思,他连忙从口袋里拿出铅笔,把桌上猎枪和花瓶所处的角度都标了出来。同样,对于那扇虚掩着窗户所开的大小,他也做了记录。
隔了不长时间,房间里来了不少人,包括警察,他们刚刚接到了服务生的报告。穿着警服的警察和穿着西服的法医同时赶到,旅店的老板跟在后面,那个开门的服务生也跟来了,只是他早已被吓得脸色惨白。
警察和法医一进房间,就开始查看起来。只见警察在林一郎的身上摸出来一块怀表,他嘀咕了一声:“命案发生在一点半。”应该是子弹把怀表击中了,停留在那个时刻。法医还在对尸体进行详细的检查,警察开始查问起服务生。
“死者吃过午饭回到屋内,那你听到枪响了吗?”
“哦,我似乎听见了一声很大的响动,我们这边山上有打猎的,一直有人放枪,所以我不敢太确定。”
“这枪是谁的?是死者的火绳枪吗?”
警察说着就把枪拿了起来,放到鼻子前嗅了一下说道:“火药味还没散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