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邦德突然感到有些失落,真不知道还要等多久他才能有机会大显身手。前路可不是一片光明啊。他冒名顶替打入走私集团内部,还要想方设法顺藤摸瓜。只要略显不满或者行动过于独立,就会被踢出局,所以需处处小心,事事留意,唯命是从,一点儿馅儿都不能露。他打定了主意。
汽车驶入了曼哈顿区,沿着哈德逊河滨大道穿过市区,停在了西区四十六街。汽车旁边是一家首饰店,它隔壁的商店是用黑大理石镶着的门面,大理石的上方刻着一排很小的银色斜体字:“钻石之家有限公司”。要不是早有思想准备,邦德真是很难辨认清楚上面写的是什么。
汽车刚停稳,一个在街上卖花的人就马上跑了过来,问司机道:“一切还顺利吧?”
“当然,老板在吗?”
“在。需要我把你的车开回车库吗?”
“好的,谢了。”司机又转过身来对邦德说,“兄弟,到了。把你的行李拿下来吧。”
邦德下了车,把后座车门打开,拿出了手提箱,然后想再去拿高尔夫球棒袋。
“让我来吧。”司机在他身后说。邦德遵照他的话只拿了衣箱。司机拿起了球棒袋,车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门厅的角落里,坐着一个人。当邦德他们经过时,那人正在看《新闻杂志》的体育版。他抬起头和司机打了个招呼,但对邦德却没那么友好,恶狠狠地斜眼瞪着他。
“行李放这儿,可以吗?”司机对那人说。
“当然可以,”那人说,“放心吧。”
司机扛着球棒袋,和邦德站在门厅边的电梯口等电梯。电梯来了,他们上了四楼,进入了另一个门厅。那里摆了一张桌子、两把椅子,地上还放着一只黄铜痰盂。一股发霉的味道,从屋里散发出来。
他们从破旧不堪的地毯走过,来到了一个镶着毛玻璃的门前。司机象征性地敲了敲门,便直接走了进去,根本没等里面回答。邦德也跟了进去,并随手把门关上了。
邦德看见一个长着一头红发、有着一张大圆脸的人在办公桌前坐着,桌上还放着一杯牛奶。那人见他们进来,便站起了身。邦德这才发现他原来是个驼背。这样的人邦德以前可是从未见过。他想,这个模样要是用来吓唬手下的小喽啰或许会很管用。
驼背从桌边慢慢地走到邦德身边,从头到脚仔细地来回打量着邦德,最后在他前面站住,直勾勾地盯着他的面部。邦德显得沉着镇定,也大方自然地端详着他。这个驼背的两个眼珠就像一对瓷球,没有一点儿神采,如同从死人脸上抠下来的一般;两只大耳朵又肥又厚,一张干瘪的嘴挂在鼻子下面;脖子很短,头就像插在身体中,根本看不到颈脖;两臂短粗,曲里拐弯的身材装在一件宽松的贵重的丝绸衬衣里面。
“邦德先生,对于雇用的新人,我向来喜欢仔细观察。”他用又尖又高的声音说。
邦德礼貌地笑了笑。
“听伦敦方面说,你杀过人。我信。我能看出来你有这本事。再替我们干活儿,愿意吗?”
“那就得看是什么活儿了,”邦德回答说,“或者说,”他希望他的答话听起来不要太做作,“得看你出多少工钱。”
驼背发出一声尖笑。他转过身去非常粗鲁地对司机说:“罗克,把球拿来,切开。”他一甩胳膊,摊开了手掌,一把对开的小刀在手上放着,刀的把柄处用橡皮膏缠着。是一把掷刀。刚才他露的那两下子倒是也干净利落。
“是,老板。”司机迅捷地接过小刀,单腿跪在地板上打开了球袋。
驼背重新回到办公桌前坐下,端起装牛奶的玻璃杯厌恶地看了看,三口两口就把牛奶喝光了。然后他看了看邦德,似乎在等待他说点儿什么。
“您有溃疡症?”邦德很同情地问道。
“这不是你该管的事!”驼背非常气愤地说,接着又冲司机大声嚷道:“还等什么呢?快把那几只球给我放到桌上,切开。挖出球的号码下面的塞子就可以了。”
“老板,马上好了。”司机说。他赶紧把六只高尔夫球捡起来放在桌上,其中的五只还用黑色包装纸包着。他拿起一只,用刀尖狠狠地扎了进去,旋转了一下,然后交给了驼背。驼背又在那儿挖了一下,三块约十至十五克拉重的原料钻石就被倒在了皮质的桌面上。
驼背用手指尖碰触了一下这些钻石。
司机继续卖力地挖着,终于十八块钻石全部倒在了桌上。这些钻石因为还未经琢磨,所以看上去并不怎么漂亮。假如这些都是上等钻石,加工出来的总价,邦德估计可达十万英镑,相当于近三十万美元。
“罗克,”驼背说,“就这些,一共十八块。把这些球棒拿走吧,让人送这位兄弟去阿斯特饭店,房间已经订好了。他的行李也顺便送到他的房间去。”
“好的,老板。”司机系上球袋,把它扛在肩上,向门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