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提示完成任务的“叮咚”声才响了一半,就骤然停住。裴玄心里暗叫一声“糟糕”,连忙把忽悠守山神灵的话又说一遍。
孙悟空却没有那么好忽悠,他眼珠子一转,道:“胡说,你这一身本事,没有百十来年根本练不出来。都说出家人不打诳语,你谎话连篇,哪里像个出家人?”
说完,他一抹耳朵,已经取出金箍棒,在手上挽个棍花,道:“你今日放我出来,老孙承你的情,不深究你冒充取经人的事,但也休想让老孙保你去西天了。你也休要聒噪,老孙这根铁棒可听不得妄语。”放过狠话,便往空中飞去。
裴玄见孙悟空要走,连忙召唤系统:“我把猴子放出来了,算不算完成任务?”
系统:“算个屁!张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你得收徒弟!”
好不容易找到个同伴,又有任务在身,裴玄哪能让孙悟空轻易走了。他心中默念一声“收”,脑海中清晰感受到正随孙悟空越飞越远的金箍收束了一下,几乎把个猴头勒成压腰葫芦。
孙悟空从五行山下脱身,又轻易认出假取经人,自认为不必走那西行之路,可谓双喜临门,心中喜悦,几乎要破胸而出。他踩着筋斗云,刚刚分辨出花果山方向,就觉得头顶一阵剧痛,顿时跌落云头,咕咚一声在平地里砸出一个大坑。
他晕头涨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伸手一摸,在头上摸到一条细细的金环,立刻明白刚刚裴玄在自己头上做了手脚,勃然大怒,抡起铁棒,驾起云头,便往裴玄这边杀来。
此时裴玄却正轻松地与系统斗嘴。
“小统啊,你发个任务还带坑啊?放了猴子还不行,还得收他?”
“呵呵了,明明是你不审题,这也叫坑?反倒是你,偷放金箍这一手玩的真埋汰,你可是坑死人,不对,坑死猴儿了。”
“刚刚你还在说我玩得漂亮,现在又说我埋汰,女人的嘴,骗人的鬼。”
“呵呵,男人~”
这时孙悟空已经飞掠到裴玄头上,一言不发,金箍棒化作碗口粗细,劈头盖脸打了下来。
裴玄眼睛微眯,默念一句“退”,催动金箍往远处退去,孙悟空被金箍带动,头前脚后,瞬间退出二三十米。
裴玄见猴子已经无法攻击到自己,便停下金箍,笑道:“大圣,切莫焦躁。”
孙悟空知道这金箍在头,自己完全拿这个假货没办法,气得吱哇乱叫,伸手便去撕扯金箍,那金箍却似乎已经在他头上生了根,使劲力气,也不能移动分毫,他一晃身,变作芥子大小,再现出法相,头顶三十三重天,脚踏十八层地狱,那金箍跟着他变大变小,牢不可破。孙悟空又把金箍棒变作一支凿子,往那金箍上狠狠凿了几十下,只凿得火花四溅,却依然不能脱掉金箍。
裴玄心中暗笑,心说:“好歹也是改良版金箍,就算你是齐天大圣,今天也得给我跪!”系统则得意扬扬,道:“怎么样?这个宝贝厉害吧?everybody,跟我一起喊出来:系统出品~”
裴玄适时捧场:“必属精品~”
孙悟空见裴玄分神,窥个空子,祭起铁棒,便往裴玄头上打来,裴玄嘿嘿一笑,躲过铁棒,念一声“定”,顿时把孙悟空定在原地,不能动弹。
裴玄见金箍棒落在地上,想到这铁棒重达十万八千斤,不禁起了好奇心,蹲到铁棒旁边,伸手一拿,却只稍稍撼动棒子,根本无法拿起来,更别提像孙悟空那样挥舞了。他暗暗咋舌,心想:“多亏事先算计了猴子,要不然这一棒子下来,我也不用系统提供安乐死服务了。”
裴玄不再去和铁棒较劲,施施然走到孙悟空面前,合十行礼,说道:“贫僧多有无礼,事出无奈,还请大圣莫怪。”
孙悟空怒道:“你这和尚,尽使些下作手段!你若英雄,便放了老孙,老孙与你刀对刀棒对棒,好好斗上一斗!”
裴玄道:“若说真实本领,大圣500年前闹天宫之时,就已经冠绝天下,世所无敌,贫僧怎敢与大圣比斗。贫僧自小便听大圣的故事,早已心向往之。”
他顿一下,接着说道:“大圣已经发现了,我并非你之前听说的那个取经人。不过,我不是那个取经人又如何?我也是要往西天取经的和尚,观音命你护送的是取经人,而如今,我便是取经人,独一无二,别无分号。大圣拜护我西去,与护那一位取经人又有什么区别?如果再说得细一些,取经人取经人,就是往西天取经的僧人,取经人的这个身份,我可以用,你也可以用,凡是从唐朝往西天求取真经的和尚都可以用,甚至不走西天路,只虔心礼佛,精研佛法之人,都可以是取经人,取经人不过是个代号,拘泥于此,又何苦来哉?”
裴玄说完一大套道理,停下来盯着孙悟空,如果孙悟空还要反驳,他就要祭出“我是谁,谁又是我,我从哪里来,又要往哪里去”那套话术,绝对自信能把这只野猴子忽悠瘸了。
那孙悟空本是个疾恶如仇,宁折不弯的性子,但在五行山下镇压五百年,却也把棱角磨得圆润了几分,知道如今已经落在这取经人手里,如果再执拗下去,下场恐怕不比在五行山下更好,不如虚与委蛇,再找机会。
他听裴玄口若悬河,说了一通“人人都是取经人”的道理,心里已经有了计较,顺杆爬说道:“原来如此,倒是老孙我想差了。既然你是那取经人,又是唐朝来的和尚,那便是唐僧了。观世音命我拜取经人为师,那便是拜你为师了!”
裴玄听他如此说话,系统却没反应,知道孙悟空只是敷衍,得等孙悟空心口如一,陪自己西行才算完成任务,于是整整衣裳,合十行礼,道:“适才贫僧无状,还请大圣勿怪。贫僧真心实意,请大圣陪我同往西天去,以成取经大业,取来大乘真经,泽被中土百姓。贫僧制住大圣,只是自保,绝非逼迫,西去之路,必然艰辛万分,苦难无数,大圣是否愿意,还请深思熟虑。”
孙悟空收起金箍棒,两只大眼滴流乱转,目光在裴玄脸上端详,也不说话。
裴玄见他不答,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说道:“西天之路不好走,大圣有所顾虑,也是常情。大圣不知,你实乃贫僧儿时偶像,常常幻想伴随大圣左右,也做出一些惊天动地的大事。可恨贫僧本领低微,此去西天路险,乃是九死一生的局面,恐再无相见机会。若是贫僧在取经路上遭遇不测,定会有其他取经人重走此路,还请大圣以苍生为念,仔细遮护一二。至于贫僧,便让贫僧自去求死罢了!”
孙悟空一向吃软不吃硬,听裴玄说得情深意切,又是私情又是大义,再加上那句“顾虑也是常情”,更是激起他满心不服气,忍不住叫道:“老孙连天宫都闹了,还怕西行路上的磨难?别的话不用再说,老孙真心实意,叫你一声师父,就算刀山火海,老孙也陪师父闯上一闯!”
他话音刚落,裴玄便听到系统发出一声提醒:“叮咚。任务完成。”